周乘的声音带着玩味:“你的小情人都进医院了,不去看看?”
陈秋持冷漠地重复了一遍聂逍的话:“看过,没什么大事儿。”
“都进ICU了,事儿还不大?”
“没死就行。”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不怀疑是我干的?”
陈秋持的拳头攥得发疼。
还好是电话,不然周乘就能看见他眼睛红着,像两块灼烧着的铁,时刻都能喷溅出火。
耳机里传来聂逍的声音:“秋持,冷静,不要急,慢慢说,问他‘想听实话吗’。”
他闭了闭眼:“想听实话么?”
“当然!”——还是那么不可一世。
“有点庆幸,躺那儿的不是我。”
对话有了短暂的停顿,周乘冷笑:“呵,心还是这么硬啊陈老板。”
陈秋持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教的。”
“这倒是。”周乘的语气缓和了些,“怎么,新鲜劲儿过了,没那么喜欢小帅哥了?”
“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刚开始还行,处着处着就……反正矛盾挺多的。”
“真能狠下心来?”周乘意味深长地停顿,“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突然剜进陈秋持的心口。他腿一软,缓缓坐了下来。耳机里,聂逍低声引导:“在生死关头,其实完全想不到他。这人存在就存在,不在对我也没什么影响,我本来就不是重感情的人,爱不爱的,无所谓。”
周乘说:“那说明你根本不爱他。”
“可能吧。”
“那你对我呢?”
陈秋持没说话,聂逍也没有立刻给他答案,似乎知道这个问题答不好,一定会弄巧成拙被周乘发现破绽,正犹豫,听到陈秋持说:“我有点怕你。”
“哈哈哈哈!”周乘笑了起来,是轻松和狂妄的笑,“陈老板终于有怕的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呵,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了,对你好你不领情,对你不好你不服气,是不是?”
陈秋持悄悄松了口气。是啊,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了解周乘的,他心狠手辣,却输在盲目自大。
“陈秋持,跟我走吧。现在形势你也清楚,反正钱早就赚够了——”
“好。”
“什么?你……答应?”周乘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波动。
“俞湾早就待烦了,你也知道我这情况,哪儿都去不了,我也一直在想,能不能换个活法,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没人知道我的过去,我只需要想以后的事。”
“你真的愿意?”
“你对我那么好,十年了,我心没那么狠。”
“你等我,等安排好了我来接你。”周乘说。
“拒绝他,要地址,说你去找他。”聂逍说。
陈秋持一时没说话,周乘警惕地问:“怎么了?”
“以前……”他的声音柔软下来,“以前都是你来找我,这次,我想为自己勇敢一次。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你。”
“你——”周乘在电话那头深吸一口气,“什么都别管,交给我,这几天该干嘛干嘛,不要做准备,等着我就行,听话。”
说完,径自挂了电话。
然而另一个通话还没断,异常的沉默让陈秋持不安起来:“你怎么了?不舒服?”
“明知道不是真的,”聂逍鼻音很重,像要哭了似的,“但听到那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难受得要命。”
陈秋持笑了:“不早了,睡觉吧。”
聂逍应了声好。可一个小时后,房门突然被推开。陈秋持猛地坐起身,随即被一个风尘仆仆的怀抱包裹住。
聂逍不发一言,只是发狠地吻他。陈秋持被咬得生疼,却始终没有推开。直到对方自己先喘不过气来,咳得胸腔都在震颤。
“狗东西你真咬啊!”陈秋持抹了抹唇角的血。
“我气疯了!”
“可那些话是你教的啊,怎么会有人自己把自己气成这样呢?”
“前面那句是我教的,后面是你自己想的!你居然在想后路,什么‘换个活法’,什么’考虑将来’,你居然想得那么具体!我真的……”
陈秋持捧着他的脸,那是一张即使没有光,也能看得出病容的脸,突然觉得说爱太轻,所以他说,“你放心。”
聂逍回到医院没多久,高烧又起,他在意识模糊间,似乎还能感觉到陈秋持的温度,让他想把温柔又笃定的“你放心”,永远按在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