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背着尸体上山,和死人说话……”
“听说原来也是个名门弟子……师门来找过……见修为尽失成了凡人就不管他了……”
“倒是有个女医修来看过他,替他把债还清了……”
傅时雨将怀中的少女紧了紧,让她贴着自己胸膛,免得他们吵到她,她最近总是犯困,但春天犯困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从前太累了,为了生计早起贪黑,现在他不会再让她累着了。
他抱着她走到那片生着花的悬崖边。
花果然开了,白惨惨的山石上点缀着点点鲜红,他眼前有一些凌乱的影子晃过,他厌恶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望去,只有藤蔓上的红花轻轻摇曳。
他把怀中的少女轻轻放下,脱下外衣铺在崖边的孤树下,让她靠着树干坐着,抚了抚她的脸颊:“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摘朵花就回来。”
她别过头不理他。
他做了不可原谅的错事,她生气不理他也是在所难免。
傅时雨走到悬崖边,顺着山崖往下攀缘,他的动作仍然敏捷,但因为修为散失,身上又有伤,爬起来有些吃力。
他一脚攀上一块突出的岩石,向花丛一跃,单手抓住藤蔓,上面的倒刺钩进掌心,贪婪地吸他的血,那根藤蔓上原本半开的花煞时纷纷绽放。
他顺着藤蔓往下爬,摘到了那朵最美的花,他看向对面独树下的少女,向她扬了扬手里的花。
少女正看着她,眼神冰冷,嘴角带着讥嘲的微笑。
他看见她张开嘴,她的话还没传到他耳朵里就化作凄厉的风声。
但他听见了,她在对他说:“你做这些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他。”
倒刺深深钩进血肉,往他血管里生长,血顺着胳膊躺下来,上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是藤蔓断了,他坠向无底深渊。
……
苏筱圆已经醒来三个多小时。
刚醒时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像潮水一样飞快退去,到现在已经和做了场噩梦、看了部虐心电影差不多,情节还记得清清楚楚,可已经像是第三视角看别人身上发生的事。
这是傅停云自己结合穿书系统和秘境的原理开发的穿书阵法,类似真人剧本杀,其中融入了神魂保护阵法,在书里的经历不会造成持续性的影响。
不止是保护阵法起了作用,她还是能分清楚书和现实,毕竟她和书里的“小沅”经历不一样。她很幸运穿到云雨宗,遇到了最最好的开山,亲切负责的师长和可爱的同门。
现实中她永远不会落入那样孤立无援的境地,被欺负时不会那样逆来顺受,也不会绝望到自毁。
而且书里那个傅时雨也不是真正的傅停云,那是根据书中人设扭曲和降智过的版本,真正的傅停云再狗,也不可能那样伤害她——应该吧……
尽管理智上明白,她醒来时还是气得差点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虽然剑花录里的凌日仙尊不是东西,但这狗男人自我发挥的部分也不少。原书虽然有很多虐心桥段,但这部黄黄巨著有十来卷,他们体验的只是第一卷,里面虐心桥段并不多,主要还是在搞凰。
没想到这狗男人天赋异禀,凰没有搞多少,倒是在第一卷就达成了原书十卷才能达成的死伤结局。
苏筱圆之所以忍住了没打上去,是因为他的意识还没从书里出来,这时候把他打醒真是便宜了他。
她盘腿坐在床上,一边打坐练功,一边等他醒来好好算账。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三个多小时。
书中一天是现实半分钟,三个多小时差不多就是一年时间。
他竟然在她死了以后又过了一年,苏筱圆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把他扇醒。
男人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了她几秒钟,一滴泪从眼角滑下来。
苏筱圆有些发懵,在一起这么久,她还从来没见过此男流眼泪。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傅停云突然伸手把她拽进怀里,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她。
“筱圆,筱圆……”他一边叫着她一边胡乱地在她脸上、脖子上乱亲。
“放开放开!放开我!”苏筱圆挣扎着,用膝盖顶他。
可他力气贼大,紧紧箍住她不放,她差点没被他勒死,偏偏挣脱不开,只好在他发疯一样吻她的时候重重地咬住他嘴唇。
这一下带着书里的怨气,血腥味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来,可是他像是没有感觉,仍旧执拗地吻她,好像不亲就要断气一样。
苏筱圆好一会儿才从他怀里挣出来,气得涨红了脸:“傅停云!你清醒没有?!”
穿书穿成这样已经够生气了,醒来又发神经。
男人红着眼睛,声音嘶哑:“对不起,筱圆……对不起……”
傅停云认罪一向是很快的,苏筱圆却不吃他这一套了。
她历数他的罪状:“你这个心机狗,用付时雨的名字、傀儡人的脸、二代的气味,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等他说话,她翻身下床,拿起个乾坤袋就开始收拾行李。
傅停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跟在她身后走来走去,却不敢靠得太近。
苏筱圆收拾完东西走出寝殿,四小只正在花园里乱窜,看见爸妈之间气氛不对,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苏筱圆板着脸:“我要和你们的狗爹分居。”
雪狼一听“狗爹”两字,兴奋地“嗷”了一声,傅慎行跳起来在他脑袋上拍了一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