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敲打在龙耀王朝边境星耀城城主府朱漆斑驳的铜钉大门上。
飞檐斗拱间凝结的冰棱垂落如剑,将庭院内的汉白玉石狮染成霜色。
荣王爷裹着大氅立在窗前,望着琉璃瓦上翻涌的雪浪,烛火在他身后投下摇曳的剪影,将墙上悬挂的《边境戍边图》染得忽明忽暗。
“王爷,你看这炭火可要添些?”
荣王妃捧着鎏金手炉款步而来,月白貂裘领口绣着的银线云纹随着动作轻晃。
她将手炉塞进丈夫掌心时,瞥见案头那封来自龙渊城荣王府的信笺,素白信笺上的朱砂火漆印已被拆开,露出几页泛黄的宣纸。
荣王爷抚过信纸上的墨痕,嘴角终于化开连日的寒霜:
“逸尘昨日已平安归府。”
他将信纸递向妻子,字迹在烛火下泛着暖意,
“信中说,他们刚给父亲过完寿宴。”
荣王妃指尖微颤,接过信笺时眼眶微微泛红。
自二皇子篡位事,星耀城便如惊涛骇浪中的孤舟。
边境异动,粮草运输受阻,王爷与将士们昼夜守着沙盘调配兵力,连梦里都是战鼓轰鸣。
此刻看着信中熟悉的字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谢天谢地”
她轻声呢喃,将信纸按在心口,“这些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荣王爷揽过妻子单薄的肩膀,窗外的风雪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城主府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冬夜里荡开悠长的回响。
那些焦头烂额的筹谋、提心吊胆的守候,都随着这封家书化作绕指柔。
他们知道,待春雪消融时,一家人终将重聚。
………
翌日清晨,龙耀边境的密林小道仍笼在薄雾之中,残雪压弯枝头,偶有冰棱坠落,在铺满枯叶的小径上碎成晶莹的水珠。
倏然间,两道白衣身影如鬼魅般浮现,竟是一对白苍苍的老者——走在前头的玄冥真人手持青竹杖,杖头挂着的铜铃随着步伐轻响;
其后的玄玉长老虽未执兵刃,却将右手随意搭在腰间,那里缠绕着的软剑隐约泛着冷光。
玄冥真人一袭白衣随风舒展,白束于脑后,深邃平静的双目仿佛能看穿迷雾;
玄玉长老同样白如雪,身着素雅白衣,眉眼间尽是温婉神色,笑起来眼角的细纹更添几分慈蔼,乍一看倒像是邻家大婶。
谁能想到这二人竟是从异界回归的长者,也是来自龙云山的顶尖强者。
“符文门跑出来那位的气息,到此便断了。”
玄玉长老指尖划过地上残留的莹蓝星火,神色凝重,
“这妖火独属于异界妖王,她既现身玄天大陆……”
话音未落,玄冥真人已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隐现的山脉,那里正是傲穹地界的边缘。
“不能再追了。”玄玉长老轻皱眉头,
“前面是傲野、傲铮的地盘。”
玄冥真人抬手捋过垂落的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就交给那对武痴兄弟吧,成天闷在山里修炼,也该让他们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林间薄雾渐散,晨光穿透枝桠,映着他们转身离去的背影。
………
清晨的青冥山深处,仿佛被一层诡异的薄纱笼罩。
残月尚未褪去,几缕黯淡的月光透过枯树的枝桠洒落,照在凝结着暗红血渍的碎石上。
腐肉的腥气混着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往日浓重的黑色雾气,在这刺鼻的血腥味下,竟也显得不那么骇人了。
枯树在寒风中出呜咽般的声响,偶尔有乌鸦的啼叫划破寂静,更添几分阴森。
那日,傲凌骁将龙屹轩送到这个阴暗的洞穴后便匆匆离去。
此刻,龙屹轩蜷缩在洞穴角落,面前是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怪异身影。
那人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