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青雀不禁一笑,又着恼,便有些哭不下去了。
这话说得好像,好像她多么馋他……只馋他的身体,连白日里都只想着那件事一样!
很快,她收住了泪。
楚王环她也环得很紧,青雀不想挣开,又不甘心就这么被他混了过去,一时“恶向胆边生”,索性一手虚握,照着他后背上没有伤痕的地方就是一拳!
“嘶!”
这一拳不痛不痒,楚王还是先发出一声痛呼,才笑道:“八个月不见,夫人的武功是见长了。”
出拳力道不大,但速度快,手臂也稳。
“殿下快去沐浴吧!”青雀懊恼又无奈,“一会真受了凉,我……”
“抱着你呢,不冷。”
楚王又说了这一句,才缓缓地松开她,看她哭红了的眼睛和脸。
青雀立刻双手捂住脸,也不想让他看。
“我很快就回来。”楚王轻声一叹,“……别再哭了。”
“嗯。”青雀闷闷应着,“殿下快去。”
楚王环她坐向榻边,唤侍女进来服侍,又无声看了她片时,才披上中衣,迈步出去。
等他走出房门,青雀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听见他吩咐张岫:“等定国公他们来了,说父皇不许我年前再吃酒,让他们自便吃饭,我戌时过后,‘醒酒’再去。”
戌时之后再去。
青雀想,他应是要在云起堂和她一起用晚饭了。
虽然不知今日紫宸殿里发生了什么,但他若真能遵照圣人的话,年前不沾酒,或许还能多活几天……几个月呢。
去年冬日他回京那两个月,便是几乎每一旬都没断了应酬,有时只吃几杯,有时身上酒气浓得要先换过衣裳,才来看她和女儿。
洗过脸,青雀唤张岫到卧房门边。
她笑问:“我见殿下身上很有几道深疤,殿下说都是旧伤,没叫我细问,不知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那些都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她明说楚王不想她问,张岫能答就答,不能答,她也不会怪他。
张岫的确沉吟了一时。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思索后,他笑道,“夫人便不问我,过上几日问旁人,也是一样。”
他便说:“殿下的伤,大半是征伐东夏那两年受的,确实已有七八年了,早就养好了的。这几年虽说也偶有损伤,都不在要害,也都是小伤,殿下不提,我们也不会特别和人说起。”
“我知道了。”青雀笑,“多谢你。”
“嗐,几句话罢了,夫人也太客气了。”张岫叹道,“不想殿下再有伤病,我们和夫人的心,都是一样的。”
他又笑问:“既殿下先回来了,那,那句话,就请夫人自己说?”
“嗯,我自己说。”青雀垂下脸,看自己的脚尖。
待楚王沐浴结束,回到卧房,她便立刻提起:“殿下说今夜不吃酒了,”她问:“还会很晚席散吗?”
“这,不一定。”系上腰带,楚王笑问,“怎么了?”
“殿下上午说,叫我别等你,我不依。”青雀低着头,“我偏要等。”
“三更你也等?”楚王环住她,“四更也等?”
“我等不及睡了,殿下就不能回来了吗?”青雀不答,只问。
楚王在榻边坐下,将她抱在腿上,失笑:“我回来。”
他笑着看向她低垂的眉眼和发红的耳郭,认真说:“不管多晚,我都回来。”
“每天?”青雀还要追问。
“每天。”
楚王收紧手臂,身体向前,将脸贴近她的脸,笑问:“这下,夫人可高兴了?”
“……勉强吧。”
青雀终于抬眸,斜睨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他又叫她“夫人”。
虽然楚王的妻子是“王妃”,“夫人”二字,不过府中每个有名位的侧妃、孺人都可用的尊称,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也不过只是调侃与玩笑,可为什么她的心,又会跳得这般快。
不能再多想了。
强制中止自己的思绪,青雀从楚王膝上下来,打开榻边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不算小的长木匣。
“殿下今年的生辰礼物,”她笑道,“其实还有两张。”
一共三幅画。
她提前随信送出去的那幅,是去年冬日他生辰前,在花园里陪她射箭。她记得那时自己的心动有多剧烈。
她喜欢他举重若轻,意气风发,随手放箭,就轻轻松松百步穿杨的模样。她喜欢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