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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密奏抵御天听(第1页)

林思远在省府的密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在布政使顾延昭和按察使沈承业两位大人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他们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远非寻常地方事务可比。秦朗的存在,对大晋王朝而言,既是潜在的巨大助力,亦是无法忽视的深层威胁。

顾延昭与沈承业二人,连日来闭门密议,反复推敲林思远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他们调阅了大晋开国以来的所有典籍,试图从中找到类似秦朗这般“异数”的先例,却一无所获。最终,顾延昭决定,将林思远所奏报的平安县城详情,一字不改地呈报京城,交由皇帝陛下亲自裁断。这份奏疏中,不仅详述了平安县城的奇特之处、秦朗的凡能力及其“不求名利,只为百姓”的理念,更隐晦地表达了地方官府对其无法掌控的担忧。

奏疏以最快的度送抵京城,直呈御前。

当大晋皇帝李煜在御书房中,亲自拆阅这份来自偏远省份的奏疏时,他起初只是带着一丝不耐和疲惫。弘平十年,国库空虚,西南边陲的战事如同一道久不愈合的伤口,不断吞噬着大晋的国力;北方旱灾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赈灾抚民耗费巨大;加之周定山一案在朝野激起的波澜尚未完全平息,京城上下人心浮动,每份奏疏都仿佛在加重他肩上的重担。

李煜,这位弘平帝,登基已逾十年。他并非昏君,也曾励精图治,试图重振祖宗基业。然而,多年的内外困境,让他日渐感到力不从心。朝中党争不休,地方吏治腐败,皇室宗亲也多有骄奢淫逸之举。李煜每日勤政,批阅奏章至深夜,却总感觉是在修修补补,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太子虽已年长,但性情温和,少有雷霆手段。两位年幼的皇子尚在襁褓,皇室的力量远不如开国之初那般凝聚。只有一位格外引人注目,那便是长乐公主李明月,她不仅才华横溢,更兼文武双全,是李煜最引以为傲的女儿,也是皇室中少有的能独当一面之人。

然而,当他逐字逐句地读下去,尤其读到关于平安县城“低赋轻徭,公营自足,百姓安居乐业”的描写时,他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般理想之地,在他治下大晋,已是久违的盛况。但当他看到秦朗“武艺凡,兵法精妙,不为名利所动,却只效忠于民心,不尊朝廷旧制”的描述,以及平安卫“精锐无比,只认秦朗一人”时,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握着奏疏的手也微微收紧。

“异数!此人乃异数!”李煜沉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惊与难以置信。他治国多年,深知地方吏治的腐败与僵化,百姓的疾苦。一个偏远小县竟能逆流而上,创造奇迹,这本该是值得嘉奖的大喜事。但奏疏中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脱离掌控”与“特立独行”,却触及了帝王的底线。

他放下奏疏,闭目沉思。秦朗的能力,无疑是大晋当前最为匮乏的。若能为己所用,足以扭转乾坤,解决诸多地方顽疾。可若放任其展,待其坐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势,那对皇权而言,才是真正的威胁。

“来人,宣内阁辅和兵部尚书觐见!”李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很快,内阁辅李穆和兵部尚书魏忠便被召入御书房。李穆乃朝中老臣,深谙为官之道,处事圆滑,以稳健着称。魏忠则出自军伍,性情刚烈,注重军威。

皇帝将奏疏递给二人,让他们阅览。

李穆接过奏疏,细细品读。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继而转化为深思。当他看到秦朗不求仕途时,不由得捋了捋胡须,心中暗自称奇。像秦朗这般能力之人,却对功名利禄如此淡泊,实属罕见。然而,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奏疏中隐藏的深层含义——无法掌控。

魏忠则看得怒火中烧。他堂堂兵部尚书,掌管天下兵马,竟有地方卫所“只认一人,不听朝廷调令”?这简直是对皇权的蔑视,对军纪的践踏!

“陛下,此人罪该万死!”魏忠率先难,语气激愤,“一个草民,竟敢架空县令,私训精兵,其心叵测!此等行为,无异于谋反!臣恳请陛下,立刻派大军前往平安县城,将其剿灭,以正军纪,以肃朝纲!”

李穆却摆了摆手,示意魏忠稍安勿躁。他看向皇帝,拱手道:“陛下,魏尚书所言有理,然此事需从长计议。奏疏中言,此人深得民心,县城繁荣。若贸然出兵,恐激起民变,反倒助长其威势。且平安卫战力不俗,若真如奏疏所言,恐难胜,反伤我大晋国力。”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陛下,如今西南边陲战事未定,北方旱灾亦需大量军力赈灾抚民。我朝军力,实难再分出大部,远赴一偏远小县进行大规模征讨。若能不费一兵一卒,而收其为用,方为上策。”

李煜听着两位大臣的争论,心中已然有了倾向。他深知大晋的虚实,也明白李穆的顾虑。贸然兴兵,代价太大,且风险不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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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之见,李辅,该当如何处置?”李煜问道。

李穆沉吟片刻,目光转向奏疏,尤其留意了林思远在奏疏最后所提及的“驯虎为用”和“共赢”之策。

“陛下,臣以为,此人能力非凡,若能为朝廷所用,可解我大晋诸多困境。臣建议,可暂且不予强硬压制,允其继续维持平安县城现状。同时,可派人前往平安县城,暗中观察秦朗的真实意图。并可尝试软化招揽,允诺高官厚禄,甚至可以给予其一定的自主权,看看他是否真如奏疏所言,不为名利所动。若他真无异心,只是为了百姓安宁,那陛下可尝试破格提拔,将其才华用于更大的范围,比如治理灾情,整饬吏治,乃至操练精兵。”

魏忠在一旁听得皱眉:“辅大人此言,乃是养虎为患!若他坐大,如何制衡?”

“若他真有异心,迟早会暴露马脚。”李穆平静地反驳,“届时我朝再行雷霆手段,也师出有名。况且,我朝人才凋敝,若能得此济世之才,何尝不是天佑大晋?”

李煜听完李穆的建议,心中权衡再三。他知道,李穆此策虽然冒险,但却是目前最符合大晋国情,也是最能化危为机的办法。他需要秦朗的能力,但又不能容忍其脱离掌控。

“李辅之言,朕深以为然。”李煜最终拍板,“魏尚书,你且先做好兵备,以防万一。但未经朕旨意,不得轻举妄动。”

“是,陛下!”魏忠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圣意。

李煜看向李穆:“李辅,你可有合适人选,再往平安县城走一遭?务必详察,并暗中接触秦朗,探其底线。”

李穆沉思片刻,脑海中浮现出林思远的身影。林思远在奏疏中详细而客观地描述了平安县城的一切,足见其洞察力与处事稳重。他更难得的是,能看到秦朗非同寻常的价值。

“陛下,臣以为,林思远乃是最佳人选。”李穆拱手道,“他对平安县城和秦朗已有初步了解,处事圆滑而又正直,且深得顾延昭布政使信任,由他再赴平安县城,定能更深入地探明虚实。”

李煜点了点头:“好!便由林思远再走一趟。此事事关重大,朕要亲自盯着。”

至此,大晋朝廷对平安县城的处置,定下了以安抚为主,暗中查探,徐图招揽的基调。然而,京城的讨论,很快便通过各种渠道,在朝野间扩散开来。一些依附于旧势力、厌恶地方改革的官员,对这份“异数”的奏疏心存疑虑,认为这是姑息养奸,养虎为患。他们开始暗中打探平安县城的消息,试图抓住秦朗的把柄,将其彻底清除。而那些渴望大晋能有所改变的开明派官员,则对此事抱着一丝希望,期待秦朗真能为大晋带来一股清流,甚至在京城掀起一场关于治国之道的变革讨论。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等待着平安县城的下一步展。

远在平安县城的秦朗,并不知道京城已因他而掀起风浪。他依旧平静地维系着县城的运转,等待着朝廷的下一步棋。而他与大晋王朝的真正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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