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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晒谷场上的金箔画(第1页)

晨阳刚给老槐树镀上金边,晒谷场上已铺开十几张竹席。李梅蹲在最边上的竹席前,指尖在枣堆里翻动,将虫咬的、裂口的枣子单独捡进陶盆。王婶挎着竹篮过来,篮底垫着新摘的艾蒿:"梅啊,咱把这些次枣做成蜜饯吧?"她鬓角的白沾着晨露,"去年你秀兰婶熬的枣蜜,城里游客能尝出太阳的味道。"

秀兰的灶台前,铁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圆圆踮脚往锅里撒冰糖,围裙带子上还沾着昨天筛枣粉时蹭的红印:"奶奶,糖放这么多,蜜会太甜吗?"老人用枣木勺搅动糖汁,琥珀色的糖浆在晨光里拉出丝:"傻妮儿,枣子受过雨淋,得用甜哄哄的蜜哄着,才不委屈。"忽然听见窗外有人喊:"陈奶奶,北京的游客又来买枣花馍了!"她笑着擦手:"让他们等着,馍馍还在锅里做梦呢。"

李虎的车间飘着淡淡的焦香。安娜蹲在土灶前添柴火,鼻尖沾着锅底的灰:"师傅,枣木碳烤的枣干果然更香。"李虎翻动着铁筛上的枣干,裂纹里渗出的蜜在炭火下凝成晶亮的糖霜:"你刘叔家的枣被雨水泡了,咱烤成干,保管比新鲜的还抢手。"他忽然指着筛子边缘的焦斑:"别怕烤糊,这焦香是黄土给的印记。"

建军坐在村口的磨盘旁,吧嗒着旱烟看村民装车。竹篓里的特级枣码得整整齐齐,最底层垫着新采的梧桐叶——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保鲜法。"建叔,"开三轮车的张哥搓着手,"今儿去县城卖枣,您说能遇着老主顾吗?"老人望着远处蜿蜒的土路:"遇着遇不着的,咱把枣往秤上一摆,分量足、成色真,黄土地的脸就亮堂。"

晌午时分,晒谷场的竹席上铺满了金黄的枣干。秀兰端着刚出锅的枣花馍走来,白腾腾的蒸汽里,馍面上的枣花印清晰可见:"趁热吃,"她给李梅塞了一个,"面里揉了昨晚滤的枣蜜,甜得能粘住牙。"安娜咬了一口,馍皮的焦香混着枣泥的甜在舌尖化开,忽然想起老家祖母烤的面包,却总少了这份柴火的气息。

申时末,刘叔蹲在晒谷场角落叹气,脚边放着两筐裂枣。李梅走过去,捡起一颗裂枣,果肉里的蜜正慢慢渗出:"叔,还记得您教我的裂枣酿蜜法吗?"她转头对围观的妇女们,"把裂枣去核,拌上槐花蜜,封在陶罐里,三个月后就是最好的冬酿。"王婶一拍大腿:"对呀!当年闹饥荒,咱娘儿们就靠这法子熬过寒冬。"

暮色漫过塬坡时,晒谷场亮起了马灯。村民们围坐在枣木桌旁,给烤好的枣干系上红绳。秀兰教北京游客用枣花给包装纸拓印,淡金色的花瓣落在土黄色的草纸上,像极了塬坡上的晚霞。"大姐,"游客举着拓好的纸兴奋地说,"这比机器印的好看多了!"秀兰笑着摇头:"好看顶啥用,得让城里人知道,咱的枣干是日头晒出来的,不是烤箱烘出来的。"

深夜,秀兰坐在炕上修补装枣蜜的陶罐。圆圆趴在她膝头,看月光透过窗纸,在枣干上洒下细碎的银斑:"奶奶,枣干会想家吗?"老人摸着孙女的辫:"傻话,枣干走到哪儿,枣花香就跟到哪儿,就像咱陈家洼人,走到哪儿,心里都揣着黄土地。"远处,李虎的车间还亮着灯,他在给枣木包装盒刻花纹,木屑落在父亲留下的木工围裙上,像落了一身星星。

塬坡上的窑洞渐次熄灭了灯,只有晒谷场的马灯还在风中摇晃。李梅望着竹席上的枣干,忽然想起建军说过的话:"黄土地不会亏待勤快人,哪怕遭了灾,也会给条生路。"她摸着陶罐上的手刻花纹,那是村民们白天一起刻的,歪歪扭扭的线条里,藏着枣树的枝、信天游的调,还有每双粗糙手掌的温度。

当第一颗露珠落在晒谷场的竹席上,整个塬坡还在沉睡。只有枣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将昨夜的月光抖落在枣干上,像给每颗枣子都镀了层金箔。这些带着雨水、汗水和笑声的枣干,即将踏上通往县城的三轮车,带着陈家洼人的实诚与坚韧,在黄土地之外的世界,续写关于希望的故事。而故事的开头,永远是塬坡上那声悠长的信天游,和晒谷场上腾起的,带着枣香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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