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橙他们在卫府待客人散去,又将里外清扫一遍。
而后他们在门外互相道别。
那位素来沉默寡言地萧纪破天荒走到她面前来。
“劳驾,敢问方才在婚仪上呵斥闹婚的大人,是你家公子?”
“是啊,怎么了?”
在橙十分防备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易禾身上还背着个断袖的名声,所以她不得不防备。
“某前月看过这位大人所着的察举辑典,题目精妙,经世致用……”
“所以呢?”
萧纪突然被抢白,察觉出在橙好像对他有点疑心,就没将后头的话再说下去。
“没别的,一点感慨罢了,告辞。”
说完他就对在橙行了个平礼,转身离了她面前。
……
这两日,冀州的案子有了眉目。
几名嫌犯被押解回京时,司马策没有将他们下诏狱,而是直接命人送去了廷尉狱。
那时易禾便知晓,兴许度支侍郎杨晔能活命。
诏狱归陛下亲自掌管,非三公九卿皇亲国戚,亦或是朝中重犯,是去不到那里的。
凡入诏狱者,最轻也要去掉一条人命。
搞不好就要全家销户。
易禾的前任致仕回乡后,因为抢攘民女为害乡里,被陛下下旨关进了诏狱。
后来此案了解时,至少砍了七八个人头。
如今贪墨租调也算是重案,但嫌犯只被下了廷尉狱。
可见陛下没有大开杀戒的主意。
当然,这里头还有一个更要紧的原因。
要查冀州太守和河间县,势必要牵涉出他们的上官。
至于顺着这条藤能摸到哪个瓜,朝中大臣们都心知肚明。
如果这几人下了诏狱,陛下就要亲自过问,亲自听审,还要亲自定罪。
到时谢昀一旦浮出水面,要不要继续彻查,他必须做个决断。
这个决断正是最难的。
门阀势大这四个字,是悬在大晋几代皇帝头上的一把利刃。
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利刃一旦落下来,斩的是谁的后路可就说不准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所以陛下袖子一甩,将他们甩给了廷尉。
……
这日易禾下值,刚上了官道就遇见袁杰。
对方在车里冲她挥了挥手,易禾会意,便叫停落地,然后上了他的车。
这几日陛下为冀州的事愁,袁杰身为侍中,想必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果然,袁杰一见她就抱怨。
“本官还是想不明白,陛下为何不直接将他们送进诏狱呢?”
“廷尉就算放开了审,还能审到三公头上去?”
易禾见他形容憔悴,便知他替陛下复审诏敕时没少耗心血。
“陛下都不急,袁大人急什么?”
袁杰摊了摊袖子:“只是替陛下遗憾,错失了一个扳倒谢相的上佳时机。”
“那倒不是。”易禾低声道:“袁大人以为,陛下亲自审,就能扳倒谢相么?”
“这……唉……”
袁杰话到嘴边,最后化成一丝叹息。
“陛下虽不能砍了谢昀的脑袋,但至少能借此事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然后呢?”易禾反问:“谢相倒台,有人岂不是要一手遮天了?”
如今门阀之中,王谢势力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