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大概猜到你要说什么,无非是县令大贪,底下人小贪,害你们没了银钱。”
“只是崇安的情况确实不算严重,再者,形势若实在不好,你大可将我刚刚的话告知你爹娘,让他们从上面几个地方寻个好地方去安身,绝对比你在此处赚得多。”
余幼嘉一一将那几个地名记在心中,又想起一事,方问道:
“若是不冒昧的话,能否多问一句你们是淮南来的商队?淮南的情况好,又是好在何处?”
这明显是有所松动。
老者也不隐瞒,甚至害颇有几分骄傲:
“对,实打实的淮南人,淮南商队。咱们州府的赋税只有六厘,也就是不到一成的税,上下清明,出来的商队都有州府衙门作靠山,若在何处受了欺负,只要能回到淮南状告,都能讨得一个公道”
余幼嘉一直安静的听着,神色平淡,直到老者又提起一件事,她才微微睁大了眼睛。
老者正巧说道:
“哦对,我还想起来一事,淮南内有个县叫临水,那县令似乎也是从崇安调任过去的好像是你们崇安县马县令走马上任之前的那任县令。”
“听说,那县令在你们任上时不肯送礼,得罪了人,咱们州府里有贵人保下了他,还给了他个官职”
说句实话,远在隔壁的州府有几成税,何等上下清明,又有何人做靠山
都是一句空话。
外来的百姓若无身份公验,便是流民,虽不想承认,可却与土生土长的百姓有本质上的差别。
六厘的赋税,未必能落实到每个百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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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县令不同,余幼嘉,周氏,还有崇安的百姓,在原先那个县令治下生活了十数年,虽然不认识县令,却到底对人家的善恶有些了解的。
在马县令未来,原先那个县令未走之时,城中多是一派祥和
余幼嘉对未曾去过的淮南突然多了几丝善念,却远不能令她现下有所抉择,她仔细记下老者言语,才道:
“既老爷子觉得草屋破落,那你们不妨就在此地等候,不要走动,我进去将酒拿出来给你们,也免得惊扰你们。”
老者脸上顿生一丝尴尬:
“那倒不是”
谁不是从穷苦人家出身的人呢?
原先只是多少有些疑惑罢了
老者的言语没能留住她,余幼嘉抬手将栅栏门打开,径直进了内里。
女眷们大多已经起身,有几个正围靠在井边说话,眼见她进来,既有惊喜,又有些害怕?
只是一晚上不见,缘何害怕?
余幼嘉瞥了一眼,没有细细追问,只示意了一下门口有人不要外出,便喊来五郎,两人跑了十几趟,将家里百来斤的葡萄酒都搬到了门口。
老者差人点了数:
“只有这约摸一百二十斤的数?”
一百斤也是百来斤,九百斤也是百来斤,这可比原先所想的要少的多。
余幼嘉点头:
“物以稀贵,这酒本就不多。”
“况且这还是第一次生意,你们应该也不知道销路如何,或有其他人喜不喜欢,若是可以,下次来崇安再捎口信,等明年酿酒时,我们自然会多酿一些就是。”
这说法稳妥,老者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既是如此,那便算账吧。”
“你昨日那一小坛约摸三斤的酒就要十两,这里一百二十斤,按理说我得给你四百两现银”
这价格越算,余幼嘉心头越滚烫。
余幼嘉几乎是瞬息便道:
“明路上给您少个二十两,让您好对上头交差,我再腾出三十两孝敬您,给我三百五十两就行。”
哪知老者闻言一瞪眼:
“我就知道你们住草屋不是毫无缘由的!谈起银钱来便说什么‘交差’‘孝敬’,那些贪官污吏不刮你油水,还能刮谁油水?”
余幼嘉第一次被骂的有些讷讷,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