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岳真人带领二人沿着一条横亘于山谷之中的云桥通向主殿。
这云桥看似虚无缥缈,像是云雾凝聚而成,实则非常坚固,每一步踏在桥上,都会激起一阵光晕涟漪,层层扩散开来。
云桥两侧的峡谷深不见底,一眼望不到尽头,偶尔会有一些奇异的光点在深处闪烁不定,如同潜藏在深渊中的未知生物的眼睛在窥探着桥上的人。
云岳真人在巍峨壮丽的宮殿门前停下脚步,在万相殿前恭敬行礼,然后转身向沈琅和原拾道:“凌虚道君正在殿中与各派掌门共议对战厉渊之策。我等暂且在此稍候片刻,切勿妄动。”
稍后片刻后,万相殿的大门缓缓开启,泄出一缕近乎实质的灵气,触及外界空气后凝结成实质般的氤氲雾气,在门前翻滚涌动,久久不散。
原拾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眉头紧蹙。
云岳真人神情恭敬,垂首侍立,连气息也放低了三分。
唯有沈琅神色如常,打量着殿内的景象。
大殿内部的空间远比外观所示要广阔得多,仿佛一方天地被压缩于有限的空间。
穹顶高不可测,仿佛直通天外。上方悬浮着数七颗发光体,不是寻常的灯盏,竟是被禁锢在阵法中的星辰碎片!
脚下的青玉地板半透明如琉璃,行走其上,脚步落处便有灵力波动荡漾开来,映射出波光潋滟般的灵韵,如同天地之息的脉动。
而在大殿的正中央,一幅三维投影悬于虚空之中,呈现出整个此方世界的缩影山河地貌。
沙盘图上有些区域呈现出暗红色,是已被魔军攻占的领土;另一些区域则是苍翠之色,代表仙道势力尚存的地方。
暗红区域已占据了地图的大半,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蚕食整张地图。
殿内两侧分坐着数十位气息深沉的修士,服饰各异,来自不同门派,但无一例外都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能。
其中有身着素白道袍,气质清冷出尘的剑修;有披青袍,威严端庄的宗门掌门;也有青衫素雅,言笑温和的儒修;甚至更有数位气息诡谲的鬼修与妖修在座。
仙道、妖道、鬼道……历来水火不容,如今却齐聚一堂。
可见厉渊之祸,严峻到足以迫使他们放下自古以来的成见,联手抗衡。
而在正北方的主位之上,一道身影静静端坐,俯瞰大殿。
那便是当今仙道魁首——凌虚道君。
此人外貌不过三十余岁,却给人一种历经千年沧桑的感觉。
他身穿素银道袍,外罩星辰流转的法衣,头戴玉冠,俊美无俦,透出天然的疏离感。
那并非刻意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仿佛他本身便是与天地同寿般超然存在,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沈琅目光稍稍收敛,只觉这凌虚道君的眉宇间透着几分熟悉的影子。
竟与落霞宗的明虚真人有几分相似,让人以为是在面对明虚真人的血亲。
但这位道君比明虚真人更深不可测。他周身灵压无半分流溢,平静得犹如虚无,却让人生不出任何抗衡之意。
趋近于“道”的境界。
凌虚道君垂眸审视沈琅片刻,便让大殿陷入短暂的沉寂。
他尚未开口,倒是一位青袍道人率先轻笑出声。
“这就是传闻中厉渊也欲得之人?”
“倒是生得不错。”青袍道人语气带着些许玩味,眯起眼,仔细打量了沈琅一番,“不过若只是倚靠这副皮囊……呵,修真界中惊才绝艳之辈不在少数,倾国倾城者更是数不胜数。厉渊若是贪图美色,何必非要盯上此人?”
“的确,看起来不过是个修为尚浅的小辈,虽有几分姿色,但也仅此而已。”另一位身着五行八卦道袍的中年修士点头附和,语气略带怀疑,“云岳,你确定没有弄错?”
旁侧一位气息凝滞、鬓角染霜的长老却缓缓摇头,目光在沈琅身上逡巡片刻后道:“百里掌门,我观此子气息内敛,行走间自有一股超脱尘俗的神韵,绝非等闲之辈。”
百里掌门却只是嗤笑一声:“不过是刚踏入道途的竖子,凭什么认为厉渊对他另眼相看?莫不是……以色侍人?靠这张脸去勾引厉渊不成?”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皆是一愣,几位原本尚且持观望态度的修士神情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毕竟修真界虽以实力为尊,但真正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难免不会有人考虑其他手段——尤其是面对厉渊这样心性难测之人,若此子真能令其动情,或许……
“此言差矣。虽说厉渊那厮行事乖张,但以他的实力和地位,想要什么得不到?美人无数,天材地宝更是不知收罗了多少,岂会为了区区一个后生晚辈如此大费周章,岂不是徒增笑柄?”
“慎言。”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开口,清冷如山泉的声音透着冷意,“此子能被云岳真人带来,想必非寻常之辈。况且,我等如今处境已是岌岌可危,与其拘泥成见,不如留一线转机,或许会有意料之外的突破。”
“糊涂!此等行径,无异于舍本逐末,缘木求鱼!”
百里掌门语气愈发严厉:“厉渊之强悍,诸位皆是有目共睹。七大宗门中已有三门在他手下覆灭!连玄武峰那位……都陨落于其手!”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神色阴郁:“如今,我们竟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辈身上?”
“百里道兄此言不无道理。”
偏殿南侧,那黑衣老者阴恻恻地说道:“厉渊素来心思缜密,绝非好色之徒。他如此不惜代价,也要寻到此人,便足以说明,此人身上必定藏有他觊觎之物。”
那青衣女子闻言,沉默片刻,终究未再反驳。她深深看了沈琅一眼,目光意味深长:“此人身上,确实萦绕着万相气息……这一点,倒是颇为耐人寻味。”
第165章第165章搜魂之术
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老者不屑地嗤笑一声,眉宇间流露出傲然之色:“在座诸位哪个没有探索过「万相」之理?千百年来,我等穷尽心力参悟天地玄机,此子身上那点微末「万相」气息,实在不值一提。”
“星衡道友此言差矣。”一位身形消瘦得近乎枯槁的老者缓缓站起,他双眸深陷,周身笼罩着淡淡的死气,虽身着道袍,却透出一股不属于生者的森然死气。
“「万相」之理玄奥无穷,每个人对其的感悟和运用都不尽相同。此子身上的「万相」气息虽然微弱,但其本质却与我等所知的「万相」有所不同——就如同涓涓细流与浩瀚大海,虽同为水,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老者骨节嶙峋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拐杖,走近几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琅,眸底隐隐闪烁着幽冷的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