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姜稚月就听里面皇帝突然拔高了音调:
“让阿月与宋国联姻这件事,朕心意已决,你莫要多说!她与姓宋的青梅竹马,如何能委屈了她?!”
姜稚月靠近乾清殿的脚步一顿,怔怔与锦葵对视了一眼,忽然一股喜悦从心底蔓延开来。
原本还怕父皇不同意,却原来,连老天都在助她!
顾不上再听他们后面的话,姜稚月迫不及待地转身,提着裙摆就往宫外的方向跑去。
另一边,雪竹苑。
宋砚辞维持着握信的姿势,枯坐了一宿。
天色渐明,晨光从窗缝挤了进来,他削薄的眼帘微动,视线缓慢挪移到手中的信上,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昨日姚盈初来找他,说是他们埋在皇宫里最大的一个线人不慎暴露被杀,从而牵涉出许多自己人,几乎险些毁去了他大半经营。
而在此前,从皇宫里透露出的消息,则是他的父皇有意与姜国联姻。
宋砚辞虽然人不在宋国,但对宋国的消息了如指掌。
他知道他的父皇这两年迷。信修仙之术,成日里不理朝政,若非祖宗基业和前朝几位阁老忠臣,宋国恐怕早已岌岌可危。
暗线来报,宋皇近来身体极差,宋国朝堂保不齐哪日便会生变……
宋砚辞盯着信上“联姻”两个字看了许久,眼睫垂下阴翳,眸中情绪复杂难辨。
良久,他阖了阖眼,抬手将信纸放在即将燃尽的蜡烛上。
火舌猛地蹿起,贪婪地将信纸焚烧殆尽。
宋砚辞将指腹的灰烬擦拭干净,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才要唤人进来更衣,常乐突然叩门,小声道:
“殿下,姜国太子到访。”
宋砚辞动作一顿,良久,垂眸轻笑一声,“请进来。”
两个同样芝兰玉树的男人相对而坐,同那夜茶缘酒肆门口很像。
晨光隔着窗纱照出幽暗的环境。
宋砚辞不发一言看着他,清冷的眸中透着了然。
太子率先开了口:
“贾逸右眼失明了。”
宋砚辞“唔”了声,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脸上神色分毫未动。
“你可知你身为宋国皇子,肆意戕害我国官员之子,罪当几何?”
宋砚辞微微勾了勾唇角,语气讽刺:
“既如此,殿下便不该在宴上替我遮掩,直接派人拿了我便可。”
“你虽是为阿月,但此作为若是被人发现,孤亦不能徇私。”
太子扫了他一眼,不欲与他再多说这个问题,转而道:
“孤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这些年你的筹谋不少,但阿月心思单纯,不论是王朔,还是四皇子……都比你更适合她。”
宋砚辞闻言未置一词,落在膝头的手背上青筋明显。
他低头沉默半晌,轻笑道:
“我亦如此认为,今日去赴约,本就是为了同她彻底说清,日后莫要再纠缠……”
话未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仓促至极的脚步声,宋砚辞猛地顿住,不知为何眉心突地一跳。
紧接着,太子身边的李福安在门外带着哭腔喊道:
“太子……太子殿下!!公主在百花楼门前遇刺,性命垂危啊殿下!!”
李福安刚说完,宋砚辞手中的茶杯便被他捏碎,鲜血和碎渣沿着苍白的手指蜿蜒而落。
男人脸色煞白,一贯平静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起慌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