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屹顿了顿:
“如今大皇子一脉在今日已经全部伏诛,再无隐患,若是夫人願意,等属下安排好,就可送您出宫,还是夫人想等您身子好些再……”
“不必。”
姜稚月语气干涩,嗓音像是从哭过后肿胀的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
“我等他……醒来。”
褚屹似是没料到她会这般说,略有几分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但他到底没多话,只道了声:
“好,属下唤锦葵来。”
褚屹出去后没多久,锦葵和琉璃就抱着松软的被褥走了进来。
琉璃给姜稚月端了碗热牛乳,陪着她到窗边的榻上坐下,锦葵则去替姜稚月将床褥铺得松软舒适。
“公主既然要等三殿下醒来,也要舒舒服服地等,您如今有孕,今日又折腾一天,还是早些上床来歇下得好,待会儿太医还要煎一副药来,奴婢将您这几日吃的蜜饯都带了过来,为了您腹中的小公子,您可不能嫌苦。”
锦葵似乎对于这么久自己未在她跟前伺候而感到愧疚,一应事情处理得无不细致周到,就连琉璃也一改往日的不着调,变得沉稳内敛起来。
姜稚月喝了半碗牛乳,情绪总算慢慢平缓了下来。
她被锦葵一左一右扶着坐到床上。
姜稚月这才有空问起锦葵和琉璃这段时间的经历。
所幸那大皇子瞧着锦葵和琉璃尚且算是有用的人质,虽也对她们动了刑,但到底并未再对她们有其余过分之事。
主仆三人说了会儿话。
没过多久,姜稚月就有些心力不济,再加之心里始终挂心着宋砚辞,便没了与她们再说下去的心思。
锦葵给琉璃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外间。
姜稚月盯着眼前的虚空发起了呆,连天色是什么时候黑的她都不知道。
只是在撑不住困意的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可一睡着,梦里全是宋砚辞和宋知淩的影子。
起初是三嗝人一起在围场赛马的场景。
夕阳洒满整片草原,一片金灿灿的颜色,宋知凌和她在前面纵马驰骋,谁都不愿意输给谁,暗暗较着劲。
而宋砚辞的马始终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保护着她。
那时候的他们无忧无虑,仿佛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雀跃而自由的温度。
之后画面一转,三人又在积厚三尺的雪地中打雪仗。
宋知凌团了个巨大的雪球朝她砸了过来。
冰凉的雪顺着领口滑落进去,姜稚月惊叫一声,转身去花坛边团了一大团雪。
她举着雪团,才想好好报刚才宋知凌砸她之仇,一回头,却猝不及防地发现宋砚辞和宋知凌两人都满身是血地倒在了雪地里。
他们双目紧闭,面色煞白,看起来毫无生气。
从他们身上流出的红艳温热的血,像一条河流,蜿蜒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最后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脚下。
染红了她粉红色的坠着东珠的绣鞋。
姜稚月瞳孔骤缩,突然瘫倒在地惊呼出声。
“公主!”
锦葵的声音忽然传来,姜稚月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锦葵一边轻抚她的脊背,一边用帕子替她擦拭眼泪。
姜稚月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接过锦葵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望向外面漆黑的夜色。
张着唇犹豫了许久,鼓起勇气问道:
“他……他醒来了么?”
锦葵轻摇了摇头,小声道:
“还未。”
姜稚月长舒一口气,作势要起身下床:
“我去瞧……”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琉璃刻意压低的声音:
“锦葵姐姐……三殿下他、他醒来了。”
姜稚月闻言,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却又在下一瞬又重新揪了起来。
她匆匆穿上鞋,便往出跑去。
“公主慢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