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了,我安排人将她掳出来,你们只将她和她腹中的孩儿解决了么?!”
她指着四周的弓弩:
“这些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似是没料到她会来,“嘿”了一声,语气吊儿郎当的。
“我说姚姑娘啊,你未免太单纯了些!你与我家主子合作的时候,就真以为他会放过宋硯辞么?!拜托了,那可是皇位之争啊!要是换个角度,你觉得宋硯辞就会绕过我家主子么?”
薑稚月在一旁默默皱眉,所以姚盈初是和大皇子合作了?
宋硯辞在临安宫加强了守卫,防住了大皇子的人,却不料这姚盈初居然何时也将人渗透进了宫里,这才让人将她掳了出来?
她看向姚盈初,语气恳切:
“姚姑娘,如今我怀着宋知凌的孩子,宋硯辞也早就答应过会送我回姜国,我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你让他们放了我,否则你也看到了,倘若宋砚辞真的来了——”
她向四周看了眼,暗示的意味明显。
“少他妈废话!你们两个娘们儿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
那黑衣人似乎也察觉出了不对,恐再生变,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扯过姜稚月,没有一丝犹豫地将她推入了水中。
姜稚月甚至连惊呼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冰冷的湖水瞬间没顶。
她的双手双腳被绑,腳底又坠了块儿大石头,一入水就朝湖底沉了下去。
四周的声音漸漸变得模糊不清,眼前也越来越黑,洒着阳光的湖面似乎離自己越来越远。
但不知为何,越下沉,湖水越温暖。
她被温暖的湖水包裹着,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安详。
她下意识将自己被绑的双手放在小腹上,唇角含笑輕輕闭上了眼睛。
心中竟然想的是,宋知凌一定还在奈何桥上等着他们母子二人,他们马上就可以团聚了。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时候,耳畔模模糊糊传来一声“噗通”入水的声音。
随即,追在腳腕的绳索被人割断,她的腰上一緊,整个人被托了起来。
唇上骤然压下来一片柔软冰冷的唇瓣,有人撬开她的唇,有新鮮的空气渡了进来。
姜稚月的意识迟缓地苏醒了一些。
那人带着她逐渐浮出水面,灼亮的日光照过来,她的眼前出现了宋砚辞苍白却俊朗的面容。
姜稚月扯了扯唇角,语气虚弱:
“宋砚辞,你是不是傻?”
“别说话,保持体力,我带你離开。”
宋砚辞这句话语气艰涩,将她的头轻轻按在他肩上。
姜稚月一靠过去,立刻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抬头朝上看去,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下颌骨緊緊绷着,额角青筋在毫无血色的脸上突兀地直跳。
他眼神死死凝视着前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极其坚定地带着她游上了岸。
四周仿若人间地狱一般,满是厮杀的声音,地上、树上深深插着好几支箭弩,就连水中都飘着许多支箭。
姜稚月的视线朝下,宋砚辞抱着她走过的地方,血迹拖成了一条触目惊心的长河。
“宋砚辞,你……”
姜稚月的话未说完,宋砚辞的脚步猛地顿住,一支箭尖从他的左肩处射了出来,宋砚辞颈侧的青筋猛地暴起。
姜稚月惊呼一声,下意识攥緊他的衣裳:
“执玉哥哥!!”
宋砚辞似是想安抚她的紧张,低头朝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继续迈开缓慢的步伐,一点一点朝前走去。
四周还有人在厮杀,哀嚎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姜稚月却觉得所有的声音都像是消失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她的眼里只剩下宋砚辞流着血的伤口和他苍白的脸。
耳畔全是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似乎重重砸进了她的心里,砸得她眼
眶发烫。
姜稚月的腹中此刻绞痛越来越厉害,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她的手下意识放在了隆起的小腹上,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宋砚辞的衣襟。
察觉到她的动作,宋砚辞的脚步一顿,原本冰冷锋利的眼底微微漾出一抹亮色。
“别怕,阿月。”
他的嗓音极其干涩,像是每一个发音都耗尽了他的力气,却无端带给姜稚月从未有过的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宋砚辞终于将她抱离了那个刀光剑影的地方。
太子的銮驾停在一棵树下,常乐在马车旁焦急地来回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