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本能,心的本能。
疼之,惜之,而后必珍之,重之。
是什么时候开始,一步步地把他变成这样?
是妙珠把他变成这样的。
他自矜自傲,从不屑做这样的事,在黑暗中,没有什么东西能值得他上心,一个灯下黑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是黑的,将心托付给谁都荒唐。
可是还是那句话,妙珠不一样啊。
妙珠和别人都不一样。
他看她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亮光,抱着她,心也没那么空洞洞了。
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就只是想要别人对她好一点而已,就是想要让别人把她当个人而已。
这难道他也做不到吗?
不,他做得到。
他想了整整一个月,竟为她的生辰整整愁了一整月。
一岁的时候她该收什么?
长命锁吧。
两岁的时候呢?
打几块金吊坠吧。
三岁呢?
该穿着虎头鞋虎头帽乱跑才是了,可这送了便不合光景了,又是打成了金子模样送给她。
四岁是不是就能玩鬼工球了?
五岁、六岁、七岁
送礼这事其实也不难,只是人终究是大了,回过头去再送便是棘手了。
妙珠看着眼前的东西,又听到陈怀衡说的那些话,一下子眼睛红得不像话,陈怀衡一直都瞧着她的反应,见她要哭,一把给人搂到了怀里:“怎么不高兴要哭,高兴也要哭的”
就爱掉些眼泪。
妙珠被他抱着,却哭得更厉害了一些,本来还能憋住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头滚了出来,登时之间竟嚎啕大哭。
陈怀衡知她心伤,只是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大抵是叫小的时候饿的,妙珠个子实在不高,脑袋才蹿到他的下巴那里,陈怀衡结结实实地将她搂在怀里,哄着她:“孩子都快出来了还哭呢,哭伤了身子怎么办?”
妙珠仍是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他身上蹭。
父亲从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没了人影,母亲又是个脑子时常不清醒的,她这又没爹又没娘的,最后还是跟了裴嬷嬷以后,才又有了半个娘。
陈怀衡正经的时候,像人的时候,切实给人一种能安定余生的感觉。
妙珠也为他突然的示好不要钱的流了一大把泪。
这泪不是假的,是真真切切的从心里面滚出来的。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了呀?”她问他。
陈怀衡只觉好笑,他拉着到桌前坐下,手指给她擦着眼泪:“既说了你听话,我就待你好,你以为我骗你?还是觉得我是那种光说不做的人?”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对我这样呢?
就算是早一点,她都信了,可是现在陈怀衡再怎么做,她都仍旧心有余悸,害怕哪天她不听他的话了,他就又该拿剑来唬她了。
她怕啊,过去的那些事情好像仍旧没办法那样就释怀。
大抵是她心眼太小了些,孩子都要出生了,日子分明也越来越好过,可她却仍旧是没死心。
而且,陶先生教她读过诗经,她说,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现在信了,往后的一辈子便也就这样了。
不可以信了,总不能再信了。
把心给出去的事,她再轻易做不到了。
感动自然是可以感动,她又不是木头,这也能一点触动都没有,相反的,她比谁都容易动情,受得苦太多了,谁对她好她都能感动得掉眼泪。只是眼前这人是陈怀衡,眼泪掉过以后,今日的事情也就从心里头过去了。
因为记着他的一点好,把自己的后半辈子再一次托付给他?
那太亏了,不值当啊妙珠。
妙珠,不值当的。
她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孩子都快出生了,不等啦?
怎么可能呢。
她意已决,坚如磐石。
妙珠被陈怀衡擦干了眼泪,就开始拆起了那些礼盒,陈怀衡就坐在一旁,撑着下颌看她。
她拆一个就笑一个,脸上的笑越堆越多,眼睛都要眯得瞧不见了,嘴巴里头也一直说着:“陛下真好,陛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