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日她连这个机会都丢弃了,那她大抵是真的不能够去做人的了。
她对此事并不抱希望,可如今在听到太皇太后的话后,心中千翻百转,口中却已经脱口而出道:“娘娘,奴婢想要一个名分。”
这话说出口,胸腔之中一直憋闷着那股气终于松散了开来,那些时日一直压抑在心头的乌云也都随之而去。
娘娘,奴婢想要一个名分。
妙珠说这话的时候,又颤又抖,可看着太皇太后的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她就像是一个孩童,寻到了一件足够叫她高兴的事情。
她的兴奋,是那样的如有实质。
她这话一出,乾清宫中似乎沉寂了下来,没有一丝的声音。
陈怀衡本来听到太皇太后的话后就想开口赶人。
她说要给妙珠恩典,像她这样的人,不去害她都是仁善,遑论什么恩典。
可是刚要开口,就听到妙珠高高兴兴地说想要名分。
名分?
上回不是说好了吗,先给他生个孩子出来,孩子出来了,她听话,他马上给她个名分。
急些什么呀。
再说想要名分还去要到了太皇太后跟前,问他要不就是了吗。
从前也没开口和他提过,本还真以为是不在意呢。
真真是口是心非的坏孩子。
陈怀衡心中虽不喜妙珠这般,可是想着想着,那双长眸中却浮现了不自觉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太皇太后将陈怀衡的眼神尽收眼底,笑得更玩味了。
她问妙珠:“是想求陛下身边的名分吗?”
妙珠摇头,道:“不,不是的,奴婢斗胆想要留在协王殿下身边的名分。”
第42章第四二十章她没有错,她没有错!
说真的,妙珠也不奢求能八抬大轿去陈懷霖的身边,那并不怎么现实,可若是能够离开这里,留在他身边,那便也够了。
她已经全然不管陈懷衡还坐在旁边了,她就是当着他的面,也是不怕说这些的了。
只是妙珠这话一出,空气就彻底陷入了凝滞之中。
太皇太后像是没听清似的,又问了一遍道:“孩子,我没听錯吧,你是说乔砚吗?”
妙珠已经用余光瞥到陈懷衡看向她的可怖视线,那实在不容忽视,可她还是乖乖重复了一遍:“回娘娘的话,是协王”
话还不曾说完,就先叫陈懷衡兀地打断了,他眼中情绪快要难忍,强忍着对太皇太后开口:“时候不早了,皇祖母先回吧。”
太皇太后还想要再说,却被陈怀衡叫人送了出去,他道:“来人,送皇祖母回宫!”
妙珠在这样的时候,对太皇太后提出这样的请求,大抵是真有些不想着活了,卿雲得了陈怀衡的令,眼看形势不对,也不敢再说,只好去将太皇太后请了出去。
可妙珠还不死心,眼见太皇太后被陈怀衡强制请离,还妄图追上去道:“娘娘,奴婢的恩典呢?你给奴婢的恩典呢?!”
她走了,怎么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呢。
妙
珠根本没能跑出两步,就被陈怀衡捏着脖颈抓了回来。
陈怀衡俨然是气極了,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是要将她的后脖颈拧断。
他看着周遭跪了一地的宫女,吼道:“滚!都给朕滚出去!”
陈怀衡从没发过这样的脾气,往日若是生了怒,也只是脸色阴沉些许,从不如今日这般反应,这回瞧着,是怒到極致,下颌线紧绷出一条刻薄阴狠的弧度,两腮不受遏制颤抖。
宫女们忙不迭往外出去。
妙珠吃痛,整张脸都紧紧皱成了一团,可被陈怀衡掐着后颈,仍旧是倔得一声不吭。
宴席未撤,外面尽是烟火气,陈怀衡一路将妙珠拖去了里殿,他的身形颀长,提着妙珠毫不费劲。
妙珠又蹬又踹着挣扎,一路上来撞掉了不少的东西,然而这些都是无用功,她最后被他一路抓进里殿,摔到了地上,屁股摔了个结结实实。
烛火幽暗,陈怀衡的脸笼罩在阴影中,看着晦暗至極。
空荡荡的殿内,似有指骨被捏得喀吱做响之声。
妙珠忍不住撑着手往后退,陈怀衡迈着步子,踩着黑金皂靴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不是早就和她说过,离开陈怀霖远一点,不是早就和她说过,膽敢背叛他,她就别活了。
他没听錯吧?嗯?他方才没听錯是吧?
陈怀衡道:“你方才说的话,现在有膽子在当着我的面说一遍。”
他实在是不知道妙珠是从哪里生出来的膽子敢说这些。
真以为太皇太后能保她啊?真以为太皇太后能叫她称心如意?
皂靴踩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沉闷声响,妙珠一边手脚并用向后退着,可一边又如陈怀衡所愿,不怕死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那话,她道:“再说一遍也是那话,我要恩典,要的就是能够留在殿下身边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