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指尖摩挲着琉璃瓶,玫瑰精油在瓶中流转,折射出细碎的金芒。
窗外蝉鸣渐起,她望着瓶中琥珀色的液体,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龟兹蓝花园,金砂混着晨露渗入蓝花根须的模样。
那时她蹲在湿润的泥土旁,看蓝花在金砂滋养下抽出新芽,叶片上凝结的露珠里仿佛藏着星辰。
不同地域的药材,总在碰撞中生出意想不到的生机。
“或许可行。”
她忽然开口,声音惊醒了正在研药的瑞莲。
沈清将蓝花露倒入瓷碗,澄澈的液体泛起幽蓝涟漪,“但需先试毒性。瑞莲,取三只白兔来。”
暮色渐浓时,林安抱着医典匆匆赶来,间金箔书签沾着墨渍。
他跑得气喘吁吁,衣襟被汗水浸湿,怀中拿着着那本《智慧宫医录》。
“师父!大食医典记载,琉璃可聚日月精华,若用琉璃器皿调配,药效或能更纯。”
他小心翼翼将医典摊开在石桌上,龟兹金粉疗法那页被翻得边角皱,边缘密密麻麻写满批注。
沈清望着少女腕间的朱砂,心中一动。
南诏朱砂遇金成毒,但若以琉璃调和蓝花露,是否能反向利用这种特性?
她起身取来阿史那延赠送的水晶镜,镜面打磨得晶莹剔透,边缘刻着龟兹特有的藤蔓花纹。
将蓝花露与玫瑰精油分别倒入镜面凹陷处,月光穿过琉璃管道,在药汁中交织成网,宛如星河坠入碗中。
试验室内,三只白兔安静地趴在草垫上。
沈清将沾着不同配比药液的棉条轻触兔鼻,屏息凝神观察着。
第一只白兔毫无反应,第二只微微抽搐,直到第三只白兔突然打了个喷嚏,浑浊的眼瞳渐渐清明。
“成了!”
瑞莲手中的琉璃灯险些掉落,火焰映得她间蓝簪微微烫。
林安激动得跳起来,医典差点散落在地,“师父,您看!琉璃器皿真的增强了药效!”
消息随着商队的驼铃传遍丝路。
三日后,玉门关外烟尘滚滚,马蹄声如雷。
龟兹王弟亲率卫队而来,数十匹骏马踏起漫天黄沙,马背上驮着的金砂箱在阳光下灼目。
为的阿史那延面色凝重,铠甲上还沾着旅途的尘土。
“沈大夫。”他翻身下马,动作带着少见的急切。
“龟兹金矿爆瘴气,矿工们咳血不止,整座矿场人心惶惶。我们试过各种法子,都无济于事,唯有您能救他们。”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是日夜兼程赶来。
沈清望着远处马车上堆叠的金砂箱,箱盖缝隙间漏出的金粉在风中闪烁。
她想起上次救治的少年,想起那些紫斑与痛苦的呻吟,握紧了手中的银坠。
“准备马车,我们立刻出。带上所有蓝花露和琉璃器皿,还有林安整理的金粉疗法医案。”
夕阳西下时,一支特殊的队伍朝着龟兹疾驰而去。
沈清坐在马车上,手中反复翻阅着龟兹送来的病情记录,眉头越皱越紧。
这次的瘴气来势汹汹,症状比想象中更为复杂。
而蓝花露的存量有限,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救治方法。
车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染红天际。
车轮碾过碎石的颠簸中,沈清突然将医案重重拍在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