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和你没有关系!”春好抬起头,也有些激动,“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对你坦诚?”
“可我……”
许驰微微咬牙。他看她站在自己面前,却又不敢说清楚自己的心声,怕她知道自己喜欢她后再也不和自己玩了。他觉得这事她做得出来。
许驰看她倔强的小脸,知道她生气了,她一生气腮帮就会鼓起来。
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换成:“……可我们不是朋友吗?”
春好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我们是朋友,但不代表我要一五一十和你说我自己的事。”
身后,马路边有车停过来,是一辆白色轿车。后车窗降下,里面的人是许驰妈妈,正在喊许驰上车。
许驰心口梗着,面上可怜又难看。
他声音微低,也很赌气:“你就是喜欢他。还不愿意承认。”
春好眼睛睁大,却又一时找不出话反驳,“你……”
许驰没再说话,他逃也似的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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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开学,再遇见许驰的时候,两人都没提起上次的事。
春好却开始时不时走神。
喜欢他么?
春好看向教室窗外的长江,并不清楚自己对秦在水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每次想到他,想到他在西村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她都有点儿心疼而已。
而她越疼,就越想靠近他。
一直到中考结束。
那日,春好拿着毕业证和成绩单回了一趟西达县,准确来说是西达县的几个领导想她回来拍一张合照。
毕竟她中考考了宜城市前十名,也算西村教育扶贫的一个成功案例。
春好坐了五个小时的大巴,到了西达县县政府门口。
她从车上下来,看见有几个穿白衣黑裤的公职人员在等她。
为首的是个穿短袖衬衫的老伯伯,在阳光下晒得有些模糊不清,却最先小跑过来。
春好定睛看了看,意识到这是谁:“村伯伯!”
村支书将她从头到脚打量几道,眼光笑而湿润:“我们浩儿变化好大,村伯伯差点都认不到了。”
春好赶紧说:“认得到。我相又没变。”
“相变了。变漂亮了。”他抬手习惯性揉揉她头顶。
春好抿唇一笑。
村支书是今早特地从西村下到县里来见她的。他接过她手里的包,领她往县政府里面走:“在外头学习辛不辛苦啊?”
“不辛苦。”春好摇头,“比在屋里头锄田好。”
村支书笑,对她从来不吝夸赞:“我们浩就是乖,现在又长大了,头发也剪得好看,人也标致,学习又好,看起来又乖又灵性。”
春好嘴角动了动,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想起小时候村支书也是这么夸她,夸她会干活、会锄田,夕阳西下里,她就这么背着竹篓,篓里的锄头叮当响,她听他一边夸赞一边打着手电筒把自己送回家。
春好被他带到几位县领导面前握手、合照。
近年来扶贫越来越受重视,她作为西达县教育扶贫的一个重要成果,都被写进县里的报纸上了。
春好嘴角笑得有些僵硬,镜头闪烁,余光里看见某个人的白衬衫微晃,她下意识往县政府的国旗杆下看去。
不是秦在水。
摄影师提醒再来一张,叮嘱她脑袋不要动。
春好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镜头。
拍完照,又有面包车开进县政府。村支书告诉她:“你爸也被叫过来了,一起拍个照。你不要和他吵。”
春好却瞬间警惕,抓住村支书的袖子:“他是来把我带回去的?我后头还能继续读书吗?”
村支书大手一挥,唬了一句:“村伯伯在这里,哪个敢妨碍你读书。”
春好松口气。
前面春强从面包车下来,踩着双军绿色的鞋子,裤子有些邋遢,带着泥点。
春好记忆里对父亲的画像是缺失的,她每天晚上锄完田回家都会躲着他,怕遇见挨打,黑黢黢的土房里她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春强看见春好站在村支书身边,摇摇摆摆走过来,嗤了一声:“好得很,是大学生了,只怕是连你爹都不认了。”
春好转过头去看别处。
春强手指着她:“老陈你看她,一个女伢读么子书,读来读克连老子都不认了,老子当时就不该让那个姓秦的把她给带走。要是留屋里头,她现在早乖乖嫁人搞事了。”
村支书拨开他手,“你脑子是不是不清白?你还想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