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还在吵嘴,虞承却已听懂个中原委。原来那叫安宁的青衣并不是谭道舒的情人。想到这,他心中总算舒畅了些,嘴角挂上不易察觉的笑意。
谢重岭在店里选了不少东西,临走前,虞承叫住谭道舒,递给他一样东西。
“谭公子贵客光临,鄙店略奉薄礼,请务必收下。”
谭道舒接过,以为这位老板有事求他,看了两眼问道:“这是什么?”
“无事牌。”
“是什么寓意?”
“平安无事,万事顺遂,好意头。”
谭道舒被哄高兴了,收下东西,多看了两眼这位高高大大的老板。
——倒是挺凶的,眉眼锋利,偏又装出些温柔。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谭公子很懂这个道理,对老板说:
“若有事,到谭公馆找我。”
只是谭道舒怎么也没想到,这老板想求的,居然是跟他欢好。
谭道舒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睨了眼虞承,“可我不喜欢在下头。”
虞承:“你若愿意,我在下头也并无不可。”
“哦。”谭道舒继续挑剔,“可我喜欢身子软,叫声甜的,你恐怕差得远了些。”
虞承沉默片刻,说不出话来。他本就高大健壮,叫声还能装一装,身子软可没办法了。
谭道舒不知为何,见他这幅为难模样,忽然笑出来,说:“不过,今日忽然觉得,你这样的也不错。”
谭公子浪迹情场多年,第一次做了被压的那个。
这老板说起话来斯斯文文,中和了他那副生人勿近的凶相,床上弄起人来反倒原形毕露。谭道舒原本没打算让他做的,后来亲着亲着,觉着躺一回也不错,就顺水推舟了。
某次事后,虞承从背后圈住谭道舒,慢慢吻他的后颈。
谭道舒握着他略显粗糙的手,一下下抚摸着。
他忽然道:“虞老板,你这手上茧倒是不少。”
虞承道:“平日总是握着刻刀,留下来的。”
谭道舒轻笑,拍拍他的掌背,“是吗。”
他将虞承的手掌展开,抚过他拇指跟食指,淡然道:“这是枪茧,虞老板当我不认识呢。”
话音落下,只觉贴着他后背的人心跳骤然加快。
两人挨得如此近,许多细微的变化便能被轻易捕捉到。谭道舒察觉,又笑了几声。
“你别担心,我不说也不问。不过,你得藏好了。”他握着虞承的手亲了亲,“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咱们就还能好好的。”
虞承做了谭道舒几个月的情人。
倒也算是相安无事,除了谭道舒仍旧改不掉四处留情的习惯。说是偷人却也不算,他二人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关系,并没有什么立场要求他为自己守身。
只好发泄在床事上。
在他身上瞧见了别人留下的印子,就要咬得更狠、操得更重,在上头烙上自己的痕迹。好长一段时间,谭公子满身都是吻痕,旧的好了,新的又添。
——哪还好意思叫别人看去。
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后来谭道舒倒真不怎么去外头找人了。
某日下午阳光正好,京城里刮了几天的风终于歇下,谭道舒驱车来到大隐门口。
原本并没约见,只是他推了场不愿去的宴会,一时兴起,才开到这里。
然而店铺里头并没人在。
略有些失望。他无事可做,索性转而赴约去,倒是将东道主吓了一跳。
“呦,谭公子您来了,有失远迎,您快请进。”
“不打紧,是我不请自来,您别见怪。”
“这是哪里的话,您太客气了。”东道主压低了声道:“今日还有贵客。”
“哦?是谁?”
“华北军政统帅虞司令的儿子。”
虞家的事他自回京后也多少有些耳闻,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听说有个儿子,但与家里的关系不好,似乎一早就断了来往,因此也不在社交场里出现。
东道主说话直白:“这位公子早些年不知什么原因,与他老子断绝关系,自立门户去了。不过旁人并不知他去做了什么,这次回家,恐怕是……老将军的身子快熬不住了。”
“竟是这样。”谭道舒心不在焉地应着,由着东道主带他与贵客见面。
见到虞承时,谭道舒有些诧异,又觉得并不意外。
值此时代,世间风云变幻、危机四伏,他不敢小觑任何一个人。虞承一个玉石店的老板,手上却有枪茧,在京多年,周围人依旧只知他姓名,不知来历,哪怕他去查也是一无所获。
他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却不知道是这么的……
大有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