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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预劲抬起手,想遮去灼眼的壶光。
下一刻,却发现是月光。
朦胧的画面结束,他意识到了什么,放下手。
周围已经不是酒楼,记忆断片在入夜时分,而现在月如圆盘。
过去了几个时辰,而他在女子的闺房。
整个姜朝也只有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谢预劲推开门。
眼前青石路通往的花苑澄澈如泉,左右两边种着数棵名贵的玉露梨花。
枝干璨月,玄金色长靴轻轻晃荡,往上是水碧色的裙摆,白皙的脖颈,少女坐在左侧第一棵梨树上,脸上戴着狰狞的獠牙面具。
身后是望不到尽头的珠宫贝阙,万繁极彩。
听到动静,她向前倾身歪头,颈上的璎珞玎珰响,笑声轻灵,夹杂着疑惑。
“紫蟒袍,金鱼袋……你是父皇的哪位大臣?”
少女“惊慌”的捂住自己,“怎么从本公主的寝房里出来!”
谢预劲将门掩上,腰身抵在门框上,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声线微冷。
“殿下闹够了?”
面具里宋枝鸾笑出声,也没继续演了,扶着树干准备跳下来。
树不高,可她待在太乐署玩了几天,体力有些不支,差点一踉跄摔倒。
“我说谢大将军,你不是号称武功最高强吗,看我摔了你都不会来接一下的?”
“殿下既知道下不来,为何要爬上去?”
宋枝鸾已经摇头晃脑地走到他身边,面具凶神恶煞,“你叫本公主什么?”
“殿下。”
“你既唤我一声殿下,那我想在你面前做什么就做什么,”少女摘掉面具,露出一张夺目面容,嘴角边的一个梨涡显得忿忿,“我以为你会进宫呢,父皇准了你的假,你居然跑去和我堂哥喝酒,让你的殿下等了你一天!你说你该当何罪?”
谢预劲敛眉,只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便背过了身,嗓音疏冷:“臣没让殿下等。”
宋枝鸾闻言把面具一抛,“哦,那好,你也尝尝等人的滋味吧,本公主走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手腕被拽过去,她鼻子磕到男人的臂膀,有点疼。
但宋枝鸾的气神奇的消散了。
她盯着少年挺拔的鼻梁和微抿的唇,笑着回:“终于不叫公主了?好吧,我要做什么过会儿你就知道了,等着我,我夜里会过来。”
走了几步,宋枝鸾背过手倒着回来,笑道:“别想着逃跑,你知道的,我府上的几百亲卫可都是你挑的精锐,谢大将军打伤了他们,若是传出夜袭公主府的事来,怕也不好交待吧?”
谢预劲皱起了眉。
指腹上留有少女身上的余温,他用力碾散在夜风里。
宋枝鸾走后,一道人影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将军喝茶,殿下还有些事要处理,您请先在殿下房中休息。”
宋枝鸾身边有两个得力女官,其中一个眼边有一块青色胎记。
另一名与宋缜同一军营出身,实为影卫。
“她什么时候回来?”
谢预劲站在门口,没有要碰这些茶水的意思。
稚奴收起盘子,那块胎记在月下竟发着些微异光,可放在她稚气的脸庞并不突兀,倒像是孩子玩闹画出来的色彩。
“回将军,微臣也不知道,也许明天也许后日,如今百官休沐,将军在咱们公主府上住个几日也未尝不可。”
“宋世子呢?”
“世子在隔壁,比您早醒,玉奴已经送世子回府了。”
门童此时跑来:“稚奴姐姐,许翰林来了,说是想求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