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型长而锋利,像是刀削斧凿过,皱起来的时候会显得很冷,没什么表情时也显得生人勿进。
五官生的很优越,哪一处都恰到好处。
最蛊人的是身上有种淡漠的清冷劲,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所以当这样一个人将目光投注过来,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冲击,即使他什么都不做,都会引得人胡思乱想。
宋枝鸾没觉得他们哪里长得像,但要是论起他这张脸和身材招桃花的程度,那倒是和她挺像的。
“话说,姑娘这挽的是什么髻?真好看。”
这句话提醒了宋枝鸾,现在在兖州,或许还能看到姜朝人惯用的发髻,等进了西夷,这样的发髻就太扎眼了,也该遮掩一下。
“这是惊鹄髻改的。”
掌柜的点头笑道:“难怪我瞧着有些眼熟。”
店小二将东西都清点好了,和掌柜的说了一句,掌柜的麻溜道:“姑娘,你们住哪?”
宋枝鸾没有让他们送多远,到了门口,就有侍卫将所有东西接了过去。
准备打道回府,她一往回看,谢预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宋枝鸾莫名感受到了他有些消沉。
“还不走吗?”
谢预劲站在原地,“你想多逛逛吗?”
宋枝鸾是有些喜欢这种上街逛的滋味,但她看了眼天色,为难道:“我还约了人,现在时间差不多到了,也该回去了。”
“约了谁?”
“陆宴,好久没见他了。”
谢预劲眼底又消沉了两分,声音不轻不重,意味不明:“你身边总有这么多男人。”
“他是我义弟。”
“他把你当姐姐吗?”
宋枝鸾微微一怔,她从未往这个方向去想过陆宴,而且这些时日,她和谢预劲的关系一直在君臣与朋友之间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谁也没有打破,他很少再表现出从前那样的反应。
今天是个例外。
谢预劲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不妥。
他还有什么立场去质问她。
她现在要去见谁,以后与谁在一起,他管不了,连在意都不能表露。
对视良久,还是他败下阵来,道:“微臣失言。”
宋枝鸾沉默了几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谢预劲忽然有些心悸,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另一条街,兖州郡守安排的宅邸就在这里,大门打开,门前两辆马车擦肩而过。
宋枝鸾走进门,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亦步亦趋地响起。
她走一步,他走一步,她停下来,他也没有再动。
宋枝鸾心里也仿佛沉了什么东西,拽着她的唇角往下,“明日出征,你要不留在兖州养伤?”
她以为她会生气,会因为谢预劲越界的话而更加疏远他,或是拿出她的筹码迫使他后退到合适的距离。
但宋枝鸾只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谢预劲这些天的行为举止太过反常,让她有种他已经生死看淡的感觉,带着一股浓浓的自弃气息,比起前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预劲听她这么说,顿住:“为什么?”
宋枝鸾被这突如其来的心绪搅的有些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
表情和语气来和谢预劲说话。
“当我没说过。”-
陆宴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了很久,他知道宋枝鸾在官邸用了膳,于是提前来了宅子,带着自己家的厨子来小厨房做了饭后点心还有冰酪。
看到巡逻的侍卫们忙碌起来,奴仆前去正院,他便知道宋枝鸾回来了,好整以暇地坐在案几后等。
没过多久,宋枝鸾就在廊庑出现,金丝薄片托起惊鹄髻,侧颈纤白,轮廓柔美,那身赤金游龙纹骑装将她衬的矜贵无双。
陆宴不自觉站起身,“姐姐。”
宋枝鸾见着他,暂时将脑海里的那团絮抛开,眼里含笑:“阿宴,过来我看看。”
陆宴闻言走到她面前。
宋枝鸾站在台阶上,比陆宴要高两个阶,他站在阶下,她刚好与他的视线齐平。
她看着陆宴的脸,发现他的衣领有些乱,便学着姐姐的样子,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笑道:“好像长高了些,是不是?”
陆宴觉得鼻间下拂过一缕清香,这缕香吸进身体里,仿佛能融进他的血液里。
“是高了一点。”
“十七岁还在长个子,平时要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补身体,”宋枝鸾说完,余光撇到了案几上的东西,兴致勃勃道:“那是什么?”
她已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