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这个盲点,她让玉奴带着骑兵营,秘密绕路北上,想打宋怀章一个措手不及。
但宋怀章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狡猾的多。
照陈俊的反应来看,他的确是被蒙在鼓里,宋怀章一面应对郡守的监视,一面转移阵地。
还能去哪呢。
除了西夷不做他想。
宋怀章能将这么多人马带进去,是已经攀附上了谁?是北,南和东哪个王?
宋枝鸾这里没说话,陈俊那都快把地面看出一个窟窿来了,他心知已经坏了大事,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传来一声:“起来吧。”
陈俊仍是没起来,一连磕了几个头:“微臣有罪,不敢起来。”
“朕让你起来就起来。”
陈俊闻言,这才踌躇着站起。
宋枝鸾现在不打算处罚,她从前来过关外,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样子,兖州地处边境,时有夷人骚扰,陈俊仕途坎坷,在兖州做了五年太守,政通人和,可见费了不少心血,现在处理,未免寒了他的心。
何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她明日就要进西夷,临时也找不到人来接替他的位置。
“这次失察,朕先给你记着,待平定了西夷之乱,再一一清算。”
这话的意思,是现在不予追究,若他能在这次平乱里立下功劳,不仅能免罚,还能得赏。
陈俊浑身徒然卸了力,激动道:“是,皇上,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助皇上平乱。”
宋枝鸾点了下头,继续问:“你方才说西夷境内有些动静,说来朕听听。”
“是,”陈俊整理好思绪,道:“现在的西夷王是前任西夷王的兄长,老西夷王膝下有二十几个儿子,彼此征伐,现在剩下的不过五个,其中两个已经许久没有露面,应是死了,南王,东王和北王是其余三个。”
“北王娶了朝阳公主之后,势力大大超过其余两人,令得他们俯首称臣,但他们骨子里就好战暴戾,大概在一年前,西夷王传来伤重的消息,南王和东王立即联手,策反了西夷王手下的大将斡哈努,好在西夷王有些准备,才抵挡住那一次宫变,并且吃下了南王与东王不少人马。”
“南王和东王消停了许久,近半年来才重整旗鼓,这次他们做足了准备,叛出西夷王部帐的有一百多部族,正与北王打的激烈,陛下要援兵西夷的消息传了过来,南王和东王却不知为何立刻与北王休战,彼此大战数回,短暂的偃旗息鼓半月,现在还打的不可开交。”
玉奴道:“可能是想赶在皇上来之前定下大局。”
陈俊不明真相,还有些奇怪。
要是想将大局定下,两王不应该联手攻打北王么,怎么倒在这个关键时刻内讧起来。
要是宋枝鸾真是北王请去的援军,或许南王和东王会联手一回,但她这封信,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王写的,也就是说。
写信的可以是他们任何一个王。
彼此猜忌,才会大打出手。
宋枝鸾道:“事不宜迟,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按原计划来。”
玉奴点头,“那微臣先去准备。”
陈俊连忙道:“陛下准备何日出兵?”
“明日。”-
等议完事用过膳已经是晌午后,陈俊为宋枝鸾等人安排的宅邸隔着郡守府一条街,这条街道熙熙攘攘,两侧的酒楼茶肆都与帝京有不少区别,还有许多人用纱布遮面,用来阻拦猛烈的日光。
已经是秋日,这里依旧炎热,宋枝鸾光是走出郡守府就冒出了汗,热浪扑来,她让视线适应了一会儿眩目的光,方才往台阶下走。
走了两步,宋枝鸾看到一道高挑的身影。
谢预劲站在一个卖皮毛的摊贩面前,手里握着一张狼皮,正在打量。
她同身后的侍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走远点。
侍卫不敢违抗,等宋枝鸾走过去一段路,方才混在人群之中跟上。
卖皮毛的是个老头子,头上戴着一顶花毡帽,操着一口不大流利的官话:“客官,您要点什么?”
谢预劲的手顿住,看向旁边。
宋枝鸾拿起狼皮垂落下去的一角,“看这么入神,这皮毛很好吗?”
“好的嘞!这可是从乌托山上打下来的狼皮,这位客官眼光毒辣,一眼就挑中了狼王的,您瞧瞧这绒毛,这紧实的,用力拽都拽不动。”老头趴在皮毛上,当着两人的面拽了拽,“你们看。”
谢预劲问她:“你觉得好吗?”
宋枝鸾用手抚了抚,厚实绵密,触感柔软,“是还不错,你要买吗?”
其实已经算的上上乘,这块皮子到了帝京,按小摊上的价格翻个三五倍都不成问题。
谢预劲点头,“买。”
老板利索的将东西包好,乐呵呵的说了些做成衣裳怎么打理的事,拿了钱,客气地送两人离开。
兖州的街道要比帝京的宽上一些,许是地方大,抬头便能见到骆驼队,为首的骆驼戴着铃铛,铃铛声淹没在人潮里,听在耳边已经被打磨的圆润,变得模糊沉钝。
不知是哪传来的
葡萄酒香,味道清醇,宋枝鸾有些馋,往周围的铺子看了两眼,没见到有卖的,便收了心思。
兖州城的百姓虽然知道他们的皇帝要来,但大部分人依旧忙碌着自己的生活。
从前在帝京,宋枝鸾只会在人多的时候出来,大多数时候是和谢预劲一起,混在人群中间,往往是像元宵,乞巧这样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