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鸾从书房里找出一幅画来,交给稚奴,“把这幅画送到玉奴手上,告诉她,要是见到有类似长相的男子,需得多多留心。”
稚奴看着这张画,有那么短暂的一会儿功夫觉得眼熟。
但细细一想,那点熟悉感又转瞬即逝。
“是,殿下。”
……
山林中燃着火把,两座墓碑立在其中。
被挟持过来的僧侣正在试图为亡魂超度,宋亮颓丧的坐在木桩上,紧抱着头痛哭。
宋缜我儿,是父亲无用,竟连你的衣冠冢都立不了。
一名将领上前,火堆的光将他甲胄上干涸的血迹都映照的清清楚楚,“王爷,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为世子建坟是重要,但为世子报仇,才是当务之急!姜朝派了谢预劲来,我等不能坐以待毙!”
宋亮哭道:“你们待如何?”
“王爷,如今姜朝已无我们的容身之地了,需得退守怀安,自立为王,怀安是王爷的封地,百姓爱戴王爷,有了民心,才好动作。”
“王爷,不可!如今退守怀安,只会让姜朝士气大涨!只有让军中将士,化悲愤为动力,一鼓作气,将他们冲散了,才有机会!”
吵至兴头,其中一人激动低拽住宋亮:“王爷已经错过了两次机会,若王爷在被驱逐出京的那日下定决心,宋缜世子就不会落在宋定沅手中!若王爷在临安河畔下定决心,没有耽误那几日的功夫,宋缜世子就不会死在他们手中,瞻头顾尾,难成大事!反吧!王爷!”
宋亮缓缓闭上眼,半晌,睁眼时眼里已遍布血丝。
“反!那便反!”
“宋定沅,是你逼我!”
……
清晨时分,公主府的屋檐上泼了一层碎金,连阶下的青石苔都都透着股清新劲。
昨日有人送了只狸奴来,宋枝鸾令人将它洗干净了,一大早便在院子里逗着它玩。秦行之来时,她正在给它喂着鱼干。
“殿下。”
宋枝鸾没抬头,“嗯,这么早找本公主有何事?”
秦行之看着她抚摸狸奴的手,沉默片刻后道:“家中有些急事,微臣需得回去一趟,因此来向殿下告假。”
“新鲜,你手伤未愈,让你休息两日都不愿,今日却来告假,”宋枝鸾道:“告多久?”
“七日。”
“行,七日就七日,你若告假,那亲卫统领一职,本公主就得让人暂代了。”
秦行之点头:“已经安排妥当。”
宋枝鸾将狸奴抱在腿上,把玩它的肉垫,“嗯。”
秦行之没有再多说,事关重大,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等他离开,宋枝鸾才把这只雪白的狸奴放在地上,抬眸望向正门,声音低的像一声叹息。
“去吧。”
既然宋定沅对你们秦家有非死不能报的大恩,那便好好查吧。
查他个天翻地覆-
今日休朝,可秦家内宅照旧备了马车在等候,辰时一刻,秦行之出现在后门,秦威平老将军背着手凝他一眼,率先坐了进去。
秦行之进去,看向秦威平:“父亲,宫里怎么说?”
秦威平面色肃穆,先示意马夫赶路,后才道:“如你所料,的确有人在养心殿里动了手脚。”
秦行之的心沉了沉。
那日圣人命宋枝鸾与他进宫,宋枝鸾临走前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他想到御医说的话,觉得这其中或许真有蹊跷,便告知了父亲。
此事非同小可,父亲第二日便进宫,将他的想法禀明,今日早晨,父亲便派人与他传话,让他速速回府。
纵然猜到了些什么,可在秦威平这里确定了消息,秦行之仍觉得匪夷所思:“能在陛下的养心殿里动手脚还这么久没被发现,除去那些宫女太监,便只有陛下亲近之人了。”
秦威平摇头,“在圣人面前,莫要说这些臆测的话。”
秦行之点头。
秦家的马车在宫门前停下,高公公亲自接了他们来,笑容满面道:“辛苦秦将军与秦小将军这么早就进宫了,圣人许久没这么催过咱家,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秦行之欲要说话,秦威平却在他之前开口:“公公若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皇上,在我这可打听不出什么。”
高起贤笑容微僵,站直了身带路,“将军误会了,本是随口一问,将军不说,何必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养心殿内外不见一个宫女太监。
所有装潢都不翼而飞,朴素的不像皇宫大内,就连妃嫔的居所都比这奢华许多。
秦行之与秦威平走进殿内,径直被领到龙榻前。
不一会儿,门被关上。
宋定沅坐起来,面色很差:“行之,多亏你提醒朕,否则直到今天,朕依旧被蒙在鼓里,连为何卧病不起都查不出!”
秦威平低头,“皇上言重,护卫皇上是微臣与行之的职责,让皇上中毒数月已是不应该,还请皇上饶恕我们失察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