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鸾走近,众人给她让出一条道。
秦行之呛了口血,无视周围人忌惮防备的表情,道:“我一直在做一个梦。”
宋枝鸾轻声问道:“什么梦?”
“梦到好大的雪。”
梦到她倒在雪地里。
秦行之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低下头,看向正中心口的那支箭,笑了笑。
“还好是梦。”
稚奴看向宋枝鸾:“皇上,要救他吗?”
宋枝鸾还没开口,秦行之便将那两支射进心脏的箭拔出。
顿时血流如注。
青年的脸色白的像纸,不是雪一样的白,而是生命快速消逝的枯萎的苍白。
稚奴没再说话。
这样的伤势,这样的举动,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宋枝鸾看到秦行之将阖未阖的眼出了会儿神。
蓦然想到今年春日,她用箭在池子里逗着他玩的时候。
青年脾气好的像她做的再过分也没关系。
似乎也没有过去多久-
一月后,顾聿赫没能抵挡住前朝与后方的巨大压力,试图和谈,可却在来的路上出了意外,身首异处,宋怀章被关进囚车,一路押送回京。
乾朝大半疆域落在了宋枝鸾手里,赵明嘉受降,被封为乾王。
再回到帝京,姜朝的势力已经前所未有的庞大。
南照的使团也正在来的路上。
饱经苦楚的百姓们仿佛也有了预感,预感长达数十年的内乱,很快就要走到尽头,在他们来之前奔走相告。
在游街示众的囚犯身上发泄。
宋怀章下到诏狱的当晚,就试图同宋和烟传话,想让她替他求情,在第二日,他也如愿见到了她。
姐弟二人这一刻才真真正正地见上面。
他激动地抓住木栏,痛哭道:“姐姐,救救我,宋枝鸾要杀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宋和烟没有上前一步,宋怀章竭尽全力都碰不到她一片衣角。
“姐姐,求你别躲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恐惧折磨了他一路,现在已濒临绝境。
“你还记得,你胸口上的箭伤是怎么来的吗?”她问。
宋怀章忙点头,露出笑:“姐姐还记得这是我为宋枝鸾受的伤?”
父皇造反后没多久,他们宋家的老弱妇孺便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宋怀章犹记得那也是一个冬日,一伙刺客闯进了宋家,他和宋枝鸾本躲在书房里玩,忽然尖叫声四起,仆妇匆忙到处找人,听到外边的脚步声,宋枝鸾被吓哭了,他轻声哄着她,抱着她离开。
那支箭不知是从哪里飞来的。
宋怀章跑的太快,肺里像渗了血一般剧痛,被射中之后反应了一会儿才摔倒在地。
宋枝鸾那时多乖啊,捂了满手的血,哭的声音都变了也没有丢下他离开。
宋和烟静静道:“阿鸾一直对你有愧。”
“是啊,她对我有愧的,可是她为何要恩将仇报?我是她兄长,唯一的兄长啊……”
宋怀章没有听出宋和烟的言外之意,她等他喃喃着说完,方才道:“所以,你是怎么将她的心伤成这样的。”
在下定决心与宋怀章作对前,阿鸾一定很痛苦吧。
宋怀章一怔,身体往后退了退。
“我没有,我对她很好,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对她很好……我怎么会伤她心?分明是她自己……”
他的话越说越混乱,好像自己都不明白想说什么。
宋和烟收回视线,准备走时,却看到牢房的过道里,宋枝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