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裹着紫藤花香漫进贺家老宅的朱漆大门时,苏瑶正站在青石板路上,望着门楣上"积善堂"三个鎏金大字怔。门环是青铜铸造的麒麟衔珠,被岁月磨得亮,像极了贺凌轩西装内袋里那枚军牌扣的温度。
"瑶瑶,别怕。"贺凌轩的手轻轻覆在她后腰,掌心的温度透过真丝裙渗进来,"我妈昨天特意把你喜欢的茉莉花茶泡好了,茶几上还摆着你上次说想看的《江南园林图谱》。"
苏瑶深吸一口气,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踏入贺家老宅,三个月前贺凌轩带她来送年货时,只是匆匆看了眼前院。此刻后宅的景象完全出她的想象:三进两院的格局,每进之间都有抄手游廊相连;正厅的落地窗糊着米纸,隐约能看见里面摆着的酸枝木八仙桌;庭院里的百年银杏抽了新芽,枝桠间挂着几个褪色的红灯笼,风一吹便轻轻摇晃。
"小两口来啦!"
贺母的声音从正厅传来。苏瑶抬头,看见一位穿月白真丝旗袍的女士站在廊下,银梳得整整齐齐,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泛着温润的光。她手里端着个青瓷茶盏,见他们走近,立刻放下茶盏迎上来:"这就是瑶瑶吧?比照片里还好看,怪不得我们家凌轩总念叨。"
苏瑶的手被贺母握在掌心里,触感温暖干燥。"阿姨好。"她微微鞠躬,"我是苏瑶,常听凌轩说您做的糖醋小排最地道"
"哎哟,快别客气!"贺母拉着她往屋里走,"快进屋,外面风大。凌轩,你愣着干什么?去把西厢房的暖气开足,瑶瑶穿这么薄。"
贺凌轩笑着应了声,转身时却悄悄对苏瑶眨了下眼睛——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别紧张,我在"。苏瑶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上周他帮自己整理领结时说的话:"我妈年轻时也紧张过,她第一次见我爸,在厨房把醋当料酒倒了半锅。"
正厅的陈设比想象中更亲切。墙上挂着贺父年轻时的军装照,肩章闪着金星;博古架上摆着几件瓷器,有青花缠枝莲纹罐,也有现代陶艺家捏的紫砂壶;最显眼的位置是幅书法作品,写着"家和万事兴",落款是"贺明远书于丙子年"——那是贺父的名字和年份。
"老贺,你看谁来了!"贺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点雀跃。
贺父从书房走出来时,苏瑶差点没认出来。他穿着藏青中山装,头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在看见苏瑶时,嘴角微微动了动:"苏小姐,请坐。"
苏瑶刚在八仙桌旁坐下,就见贺母端着个红漆木盘进来,盘里摆着四碟点心:桂花糕、枣泥酥、杏仁饼、还有她上次提过的荷花酥。"尝尝看,"贺母把点心推到她面前,"厨房特意给你留的,没放太多糖。"
苏瑶拿起一块荷花酥,酥皮簌簌落在青瓷碟里。咬下去的瞬间,甜香混着荷花的清芬在嘴里散开——和她在南京老门东吃过的味道截然不同,更酥脆,更纯粹。"好吃!"她眼睛亮起来,"阿姨手艺真好。"
"好吃就多吃点。"贺母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温和地打量着她,"凌轩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小时候养的小狗死了,躲在阁楼哭了三天。后来去了部队,才慢慢学会把心事藏起来"她顿了顿,"瑶瑶,你要是觉得他闷,多带他出去走走。"
苏瑶的手指轻轻绞着桌布角:"阿姨,凌轩其实"她想起昨夜贺凌轩在书房翻旧相册的样子,"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但心里特别细腻。上次我烧,他半夜三点起来给我煮梨汤,还把温度计藏在背后怕我担心。"
贺母的眼睛亮了:"真的?"她转头看向贺父,"老头子,你儿子藏得够深的。"
贺父放下茶杯,难得露出笑意:"这小子,从小到大就会装酷。当年追我爱人,站在楼下背了半宿《致橡树》,我拿扫帚赶了他三次。"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苏瑶望着贺父眼角的皱纹,突然觉得这位严肃的长辈,其实藏着和贺凌轩一样的温柔。
"对了,"贺母像是想起什么,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个红绸盒子,"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翡翠手镯,你奶奶说要送给你。"
苏瑶连忙摆手:"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拿着。"贺母把盒子塞进她手里,"你奶奶说,苏小姐是个有福气的,这镯子戴在你手上,比戴在我们这些老骨头身上合适。"
打开盒子的瞬间,苏瑶倒吸了口气。那是一对冰种翡翠镯子,水头透亮,颜色是罕见的晴水绿,内侧刻着"贺"字和"苏"字的篆体。她想起上周在博物馆看到的清代翡翠饰,工艺远不及这对精细。"奶奶"
"是我让她给的。"里间传来苍老却清亮的声音。苏瑶转头,看见一位穿墨绿缎面袄的老太太坐在藤椅上,银梳成髻,插着支翡翠簪子,"我活了九十岁,就盼着能看到凌轩成家。瑶瑶这丫头,有眼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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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的眼眶热了。她想起贺凌轩说过,祖母年轻时是战地护士,跟着贺父去过朝鲜战场,后来转业到地方医院,一辈子没改过"救死扶伤"的信念。"奶奶,"她跪在藤椅前,"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凌轩,好好孝顺您。"
"傻丫头,起来。"祖母拉起她的手,"凌轩这孩子,从小就倔。小时候偷跑出去打鸟,被我拿鸡毛掸子追着打;后来当兵受伤,怕家里担心,自己躲在卫生所包扎"她拍了拍苏瑶的手背,"你能让他敞开心扉,比什么都强。"
午餐设在后院的紫藤架下。长条桌上铺着蓝印花布,摆着八菜一汤:贺母拿手的糖醋小排、清蒸鲥鱼、油焖笋,还有苏瑶上次说想吃的腌笃鲜。贺杰举着酒杯凑过来:"嫂子,我替凌轩谢谢你。他以前总说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嫂子的一半,现在我才明白,他说的嫂子,原来是未来的弟妹。"
"去去去!"贺母笑着拍他胳膊,"没大没小的。"
苏瑶给贺父斟了杯黄酒:"叔叔,我敬您。谢谢您培养出这么好的凌轩。"
贺父接过酒杯,和她轻轻碰了碰:"该我敬你。凌轩这小子,以前总说爱情是虚的,现在才知道,遇到对的人,比打十场胜仗都实在。"
午后的阳光透过紫藤花洒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苏瑶望着贺凌轩给祖母剥虾的样子——他动作很慢,却格外认真,像在拆解一枚精密的炸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们在医院走廊的对话。那时她刚做完手术,他红着眼眶说:"瑶瑶,我以前总觉得,军人就该保家卫国;现在才知道,守护你,才是我最想守护的国土。"
"在想什么?"贺凌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手里端着一碗刚盛的银耳羹,"看你盯着奶奶呆,是不是被她的故事感动了?"
苏瑶接过碗,舀了一勺吹凉:"我在想,能嫁给你,真好。"
贺凌轩的手顿了顿,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傻瓜,该说这话的是我。"
饭后,贺母拉着苏瑶去佛堂。檀香缭绕的房间里,供着贺家历代祖先的牌位。"这是你爷爷,"贺母指着中间最大的牌位,"当年是抗日名将;这是你姑姑,抗美援朝时的女战士"她转身看向苏瑶,"我们贺家世代从军,最讲究的就是忠和义。凌轩这孩子,骨子里和你爷爷一样倔,但心软得很。"
苏瑶望着牌位上"贺明远"三个字,突然想起贺凌轩书房里那张合影——年轻的贺父穿着军装,抱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背景是漫山遍野的红枫。"阿姨,"她轻声说,"我能看看凌轩小时候的照片吗?"
贺母笑了,从佛龛后面取出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几十张老照片:穿开裆裤的贺凌轩骑在木马上,鼻尖沾着泥;小学毕业时的合影,他站在最后一排,偷偷把军帽反戴;还有张泛黄的合影,是他和战友们在边境哨所,背后是飘着雪的山峰。
"这张,"贺母指着最后一张照片,"是他二十岁生日时拍的。那天他说要去边境巡逻,我偷偷跟着去了,在界碑前给他拍了这张。"
照片里的贺凌轩穿着厚重的军大衣,睫毛上挂着霜,却笑得像个孩子。苏瑶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突然明白:所谓家族传承,从来不是简单的血脉延续,而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爱与责任——是贺父在战场上写给妻子的家书,是贺母在厨房熬了三十年的梨汤,是祖母藏在翡翠镯子里的祝福,更是贺凌轩在军歌会上用沙哑喉咙唱出的倔强。
暮色渐浓时,苏瑶和贺凌轩准备告辞。贺母往她包里塞了盒桂花糕:"路上饿了吃,别空着肚子。"祖母把那对翡翠镯子重新戴回她腕上:"戴着,暖乎。"
上车时,贺凌轩突然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的翡翠:"奶奶说,这对镯子要传给孙媳妇。"
"那你呢?"苏瑶转头看他。
"我啊,"他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要传给我的孩子。等我们有了宝宝,我要告诉他,他妈妈是怎么用一碗梨汤、一颗润喉糖、还有这双会笑的眼睛,把我这个铁石心肠的军人,变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车窗外,贺家老宅的飞檐在夕阳下勾勒出金色的轮廓。苏瑶望着身边这个曾经以为"不会爱"的男人,突然觉得:所谓见家长,从来不是两个家庭的简单碰撞,而是两颗心的彼此接纳——她接纳了他的过去,他接纳了她的未来;她融入了他的家族,他融入了她的人生。
而那些藏在老宅里的故事,那些飘着紫藤花香的午后,那些藏在翡翠镯子里的祝福,都将成为他们爱情里最珍贵的注脚,随着岁月的长河,永远流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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