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泛起淡淡的苦涩,贺凌轩靠在病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头的银戒盒。这是苏瑶昨天送来的——她托护士转交时附了张便签,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急着写完就跑:“等你拆,里面有惊喜。”
惊喜是盒底压着的一张便签,写着:“医生说你左肩的子弹擦着神经,要好好养着。但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贺凌轩盯着便签上的字迹,喉结动了动。窗外的梧桐叶在风里沙沙作响,他想起三天前苏瑶在医院走廊哭到喘不上气的模样——那时他刚从手术室推出来,麻药劲还没散,却硬撑着朝她伸手,结果被她抓住手腕,眼泪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慌。
“凌轩,”她抽噎着说,“我昨天数了三百六十二片银杏叶,每片都像你眼睛的形状。”
他当时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拇指轻轻蹭她顶。现在想来,那三百六十二片叶子,原是她等了他三百六十二个小时的计数。
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峰的短信:“刚下飞机,老地方咖啡馆?”
贺凌轩盯着屏幕,指腹在“老地方”三个字上停留。那是他们退伍后常去的街角咖啡馆,落地窗外种着两株老榕树,夏天能遮太阳,冬天能挡风雨。他记得有次苏瑶跟着他去接林峰,躲在门外不敢进来,后来被林峰现,硬拽着喝了杯加双份奶油的卡布奇诺,结果甜得直皱眉头。
“好。”他回了条消息,又拨通了军部的电话。
“贺队?”接电话的是参谋长,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谨慎,“您身体……”
“我申请暂时离队。”贺凌轩打断他,“理由充分,您听我汇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您说。”
“第一,‘黑鲨’病毒样本已全部销毁,后续追踪由特勤组接手;第二,我的主治医生说,目前恢复情况良好,短期飞行不会影响伤口愈合;第三——”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叩了叩床头的银戒盒,“我需要尽快回到重要的人身边。”
军部总机的电流声突然变得刺耳。贺凌轩闭了闭眼,想起苏瑶在医院给他的视频:她蹲在窗台上给多肉浇水,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脸上,鼻尖沾着一点泥星子,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凌轩你看,它长出新的侧芽了!像不像你上次拆弹时,我在废墟里捡到的小太阳花?”
“批准。”参谋长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但需要林峰的私人飞机配合,我们这边会协调空域。”
挂断电话的瞬间,贺凌轩长长舒了口气。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床头的病历本上,“贺凌轩岁肩部贯通伤恢复良好”的字迹被镀上一层金边。
林峰的私人飞机停在医院的顶楼停机坪时,贺凌轩正站在落地窗前。他穿着病号服,左臂挂在胸前,走路时微微跛着——这是手术留下的后遗症,医生说至少要养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可以啊老贺,”林峰叼着根雪茄从驾驶舱探出头,西装裤脚沾着草屑,“为了女人连命都不要了?昨天还听护士说你疼得半夜攥着被单掉眼泪。”
贺凌轩没接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林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现他眼底的血丝比三天前淡了不少——那是睡眠充足的痕迹。
“行,算我欠你的。”林峰拍了拍他的肩,“机上有医疗箱,还有你上次说要的冰酒。对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丝绒盒子,“苏小姐托我转交的,说是怕你在飞机上无聊。”
贺凌轩接过盒子,打开的瞬间愣住——里面是一叠照片,全是苏瑶的生活碎片:她在厨房揉面,鼻尖沾着面粉;她在阳台给多肉拍照,手机壳是他送的星空款;她抱着他们养的橘猫“阿福”,猫爪搭在她锁骨上,露出一截银链——那是他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最后一张照片背面有行字:“等你回来,我要给你看我新设计的婚纱。”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贺凌轩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的笑脸,喉结动了动。“谢了。”他对林峰说,声音哑得厉害。
飞机起飞时,贺凌轩靠在真皮座椅上,看着舷窗外的云层迅向后退去。机舱里放着他最爱的爵士乐,林峰调低了音量,递来一杯温水:“少喝点,你刚拔了引流管。”
“你怎么知道?”贺凌轩挑眉。
“苏小姐昨天给我消息,说你今天要出院。”林峰笑,“她还说,让你别担心她,她把公司项目全推了,在家学做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贺凌轩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杯壁。他想起上周苏瑶来医院看他,手里提着保温桶,掀开盖子时飘出的香味让他差点流口水——是她改良了十八次的红烧排骨,肉炖得酥软,酱汁浓稠得能挂勺。
“对了,”林峰突然说,“你手机一直在震。”
贺凌轩摸出手机,屏幕上有二十三条未读消息,全是苏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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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轩,护士说你今天可以坐起来了,我给你折了千纸鹤,等你回来挂床头。”
“凌轩,我把你最爱的《战争与和平》找出来了,放在你床头柜第二层。”
“凌轩,刚才有只鸽子落在阳台,我数了数,它一共啄了十七下,和你上次说的‘十七颗子弹’一样。”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的:“飞机要起飞了吧?我在机场等你,穿了你送的米白色风衣,戴了你挑的珍珠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