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头颅,并不齐岔儿,脖颈割得稀烂,惊骇人至极。再有……睁着一双不闭的恨眼。这卫抚,到死都不瞑目。恐怕直到最后一刻,他也全然不信,自己怎么会栽到秦诏手里。
秦诏接了诏旨,勾唇:“不愧是父王,不仅生得聪慧,竟连那颗心,都这样的狠。”
他阔步走过去,自提起人头顶的发冠,逗弄玩意儿似的瞅了两眼,而后将那颗脑袋扬高,与自个儿视线齐平,冲“人”轻笑道:“我说卫抚,没想到吧,竟连死了,都要做我的玩物。”
那么一瞬间,德元有种恐怖的直觉:所谓成王败寇,比得不是兵马、不是计谋,竟比得是心力——他的这位主子、这位年轻的小。秦王,必有嚼人骨、吞血肉的雄心壮志……恐怕九国帝王,谁的头颅,也不比他手中这个脑袋重了。
哦不,是八国。
他们王上……必是要例外的。
德元这么想着,目送秦诏表情淡定的抱着头颅,折膝跪下去了。这等小玩意儿能唬的住他?恐怕他父王,还当他是个不识好歹的孩子呢。
秦诏心道:莫说一路跪过去,就是摆在床头当盏夜火,也不碍着怕一分。
他一步一叩首,自膝行朝着金殿而去。那路上自有沙粒、碎石,跪行出去没多久,细小的尖锐棱角便划破了裤腿、渐而磨烂了膝盖,一路蜿蜒淌着惨烈的血痕。
膝盖痛得狠了,秦诏忍不住嘶声。握住那颗头颅的手也用力,几乎要将人捏碎了才解气。他轻磨牙,为了你这等废物,父王竟要这样罚我……
随行的仆从躬身:“公子,您可要歇一会儿?王、王上并未说,要何时跪到金殿……实在不然,戴了厚棉裹膝也好。”
秦诏道:“那怎么能成呢?父王罚我,我自心甘情愿。莫说罚我了……就是要杀了我,秦诏也不敢有二话。就凭他忠心,我对父王,难道不是忠心耿耿?”
暗中来探查的仆子,自将那话禀给燕珩了。
这位听了,也只冷笑道:“巧言善辩,不过是哄骗寡人的手段罢了。今日胆敢杀人,他日,岂不是要反了?”
德福小心翼翼道:“王上勿要动怒。眼下还只是没影的事,并不曾确定是公子的作为。再者,公子那等身量,未必有力气降服卫大人。”
见燕珩抬眸睨了他一眼,德福又少了两分底气,小声道:“纵是公子所为,兴许……只是二人吃醉了酒,争执起来,才闹出乱子。恐怕公子……并非故意。”
“你倒替他说话?”
德福忙收声:“小的不敢。”
他心道,小的是怕您罚重了,过会儿又心疼呀。
待秦诏乖乖跪行到殿门口时,两膝已经血色模糊了。轻薄破烂的衣料和膝盖上的鲜血黏在一起,剥不开,只轻轻动一下,就疼得冒泪花。
燕珩视而不见,冷淡发声:“爬过来。”
膝盖又不比屁股,薄薄一层肉,全不经折腾。但碍于那位的淫威,秦诏不敢忤逆,只好举着人头,跪爬过去他父王身边。
整个人瞧着,好似狼狈的匍匐一般。秦诏泪盈盈哭诉道:“父、父王……我好痛。再也跪不住了。我自听您的话,端着卫大人与您答话来了。”
被“端着”的“卫大人”:?
目睹一切的仆从们:?
燕珩垂眸,那双金靴轻轻向前递了一步,便踩在他手背上。力气不重,却叫人轻易分辨出帝王的威严与怒火。
“父王……”
那位如驯狗一样,拿戒尺抵在他下巴上,强迫他抬起头来,又自从喉间冷冷滚出一道命令:“你这混账——跪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诏:呜呜呜呜呜~~~[爆哭](但是心里又悄悄爽了[可怜])
燕珩:??
这也能行?
但秦诏马上十八了!(燕珩依旧视而不见)
那什么,毕竟孩子要成年了,王上,您悠着点儿。)青春期容易想歪。
【等会儿,大家居然觉得上章2合1短小吗?……好好好,怪我,给大家补,下章开始日6给你们看看实力。[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