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战岂可?若此战胜,为燕王平息祸患,便可安心。]
[若战败,马革裹尸,秦土千里、并秦玺一枚,由我大秦忠臣,即日奉至燕宫。改秦为燕,并为燕土。]
[此后,再无秦王,唯有燕土万里、燕王千秋。]
那话写得明白,秦诏决定亲征,还要死战。
若是这一仗赢了,便是替燕王鞍马劳动;若是输了,便是马革裹尸,他无旁系手足兄弟,更无子嗣,秦国就送给燕王。
楚阙惊得倒吸了口冷气,急道:“王上,不可!此秦国,怎可拱手奉上。”
别说眼前站在殿中的贤良震惊了,恐怕燕珩若收到信,也要诧异,他到底图什么?
秦诏置若罔闻,只又写了一遍,一式两份、一份封在秦宫,一份便待开战争之时,送往燕国。
若是这道诏旨到了燕珩手里,随便哪一日,他想要秦国,都无须多费一个字、多耗一支兵,只需痛快杀了秦诏便是。
姬如晦都讶然,跟着摇头纳罕:这计高深,看不懂。
诸众问:“恕小臣不解,王上,您这是何意?”
“大家既然要本王赌一把,那就该好好地利用这一条性命。”秦诏叹气,调侃道:“父王想杀我,纵我不写,也会杀我。如今,我主动递上脖子去,兴许他看我听话,便不杀了呢!”
“此信若是送到燕王手里,无论他是否要管、要先管哪一个、还是一起管。抑或者……坐收渔翁之利,都不会先杀我,更不会先灭秦国。”那话响起来,珠玑落地,在殿中久久地回荡:“既是周旋,本王将这条性命押到燕王手里,与你们博取时机——如何?”
“不过,性命只此一条,诸位可只许胜……不许败。”
大家神色严肃,竟连那点调侃都笑不出来。
“若是真败了,也无妨。他是本王见过的、最英明仁慈的王君。若有他在,秦民不会受苦——你们这些贤臣,也绝不会有性命之虞。”
“他守着这天下,是最好的。”
秦诏望着燕宫的方向,勾起唇来,仿佛在最紧要的政事中袒露了他的真心。他俯首在自己脖颈之上,系好绳索,并亲自递在燕珩手中,只为他父王满意、安心。
燕珩可以留他平息战乱、留他亲自征战,当他是趁手的工具。同时,又不怕将他喂养大……无论秦王有多少荣威、夺了多少山河,只消杀了他,一切便收回在掌心。
他好用。
也甘愿把性命交出来。
秦诏想,他这样的爱。他父王,这回应该是信他的吧?
答案无人知晓。可事到如今,求变、求富、求太平,求秦民有一枕软席、一碗饱饭,还求少年美梦似的爱情得以实现,便只能赌一把了。
再三月,妘澜收信之后,正犹豫不决,吴国却蠢蠢欲动,于边境大肆挑衅,妘王怒火中烧,以秦诏来信为然,便下令迎战。双方于边境虎城相争,战事起。
妘澜飞书秦诏,叫他出兵。秦诏却置之不理,待双方交战扩大,三十城沦陷,方才慢吞吞地出兵。
燕字旗飞扬,燕天子亲军开道,压三万重兵。
秦王亲征。
燕珩的雪还未化干净,燕宫之内,却已是暖春一般的盛景。燕珩倚在炉火之旁,细细读着《治民策》,身侧卫莲怒放。
悠闲之甚,似乎并未将晨间诸臣禀告的“妘吴相争”之事放在心上。
片刻后,仆从来传:秦宫来信。
除了信,还有一封诏旨。
燕珩展开,瞧见熟悉的字迹,面色从始至终都显得柔和。
诏旨之上,“死战”二字烫眼。良久,指尖抚摸上去,在“此后,再无秦王,唯有燕土万里、燕王千秋”那句上停顿住。
燕珩微微笑,“这混账。”
帝王心思细、然而眼目通透。于是,那声叹息幽长——“竟拿性命跟寡人讨这块地,也亏他想得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秦诏:以退为进。总之,父王应该……不会舍得杀我吧?[爆哭]
燕珩:看情况。[奶茶]
秦诏:可是父王,我还没追上您呢!您要把我杀了,那也太……残忍了吧。[可怜]
燕珩:(悠闲~)
秦诏:破头烂腚地死战~~[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