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燕珩扫视宫城,沿着秦诏一点点给他雕琢出的天下行宫,漫无目的地散步,一湾水榭,两处方苑,入目之处,浮现出的,却全是燕宫的点滴。
燕珩会心软。
但燕王,却无法将这样的“俘虏”看作是爱。
可是,当那柄秦王宝剑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怎么也下不了手,时至今日,秦诏面无血色地躺在病榻之上,他依旧不忍心掐断他的喉咙。
不仅不杀他,还替他料理政事。
这一切的骗局,仿佛从十一年前就设计好了,用真心、用陪伴,用那寸步不离的爱,难道彼时种种,都不过是秦王野心的一寸吗?
秦诏若是醒来,定要申辩的。
可是还不等他醒,也还不等燕珩信他,楚国就传来一纸飞书,将难题送到燕珩面前了。楚国流兵造反,盘踞两城,竟撤了秦国旌旗,声称“迎回楚王”。
燕珩叫人将楚王从牢里提出来,问道:“造反的,是你侄儿,当时灭楚,叫他跑了,如今,他打着你的旗号,要‘迎回楚王’,你怎么看?”
楚王心道:那自然是好。
可片刻后,他瞧见燕珩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惊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若真的将他们父子迎回去,那这好侄儿难道只想要功劳不成?
如今,他们生死未卜,他却声称要迎回楚王,带兵造反。
是何居心,昭然若揭。
燕珩道:“你若觉得好,寡人便放了你。”
“不仅要放了你,还要派遣三百兵马,护送你至楚地。楚王聪慧,也猜一猜,到那时,你那侄儿知道了,是先造反,还是先杀了你呢?”
楚王战战兢兢:“王上啊,啊不、太上王啊。楚国已经归您和秦王所有,我实在不明白,您到底想怎样?如今,兵马、王权都不在我的手上,只求您,饶我一命吧!”
燕珩微笑:“念在……你与寡人的往日旧情,饶你可以,但寡人要杀了你的公子,楚安夏。”
楚王凄凄唤道:“王上,求您啊,万万不要!您只说,想要我怎么做,我就是给您当牛作马都行,只求您,饶恕我儿吧!再者,我楚宫……”
楚王还没说完,就哽咽住了。他如今,都不知被秦诏捉住的楚宫夫人公子们,到底如何了……
燕珩道:“你的夫人和公子,都还安生。寡人今日,给你一个选择,救他们一命,你若愿意……”
楚王忙不迭地道:“愿意!愿意!王上请说……”
“寡人给你兵马,你领着人,去将楚国那造反的逆贼擒杀干净,还楚地一片太平。如何?”
楚王沉默。
那架势分明是要他,亲自向他的臣民宣称:受降于秦。
若他此次杀了那侄儿,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要“造反”了,且不说真心和假意……连这位楚王自己都甘做阶下囚,亲自平反,日后,恐怕这“楚国”就真正的变作“秦国之楚邑”了。
燕珩问:“你若不去,也好。寡人正想试试,这临阜的闸刀……”
“去!王上,我去!——我去就是了,您可能答应我?待逆贼诛杀,您将我夫人、公子都放了……我保证,我们寻个地方,安生地过日子,绝不……”
燕珩轻叹了口气,仿佛他聒噪似的:“那是凯旋之后的事情。楚淮,这么多年,你也该叫寡人瞧瞧,你们楚人的风骨。”
三日后,楚王亲行,镇压逆贼,全楚哗然。
燕珩将符慎唤来:“每隔三日,须见楚王一封战报,若不然,割了楚安夏的头发送去,再三日,断其指,凿其骨,总之,压着他,早日将逆贼平定。”
符慎惊觉有点残忍,再看燕珩,觉得他往日里待秦诏宠纵宽和的模样再没了,一时讪讪,只好问道:“可,您为何不叫小臣去?小臣一样能胜的。”
燕珩哼笑:“永绝后患的道理,难道小将军不明白?”
符慎还想说什么,燕珩便冷冷地挑起凤眸来,那一抹笑更显凛冽,“待楚淮凯旋之日,将楚宫来的……通通,都杀了。”
符慎怔愣,心中惊惧不已。而后,见那位起身,他慌忙乖乖地跪下去,“是。”
这会子,符慎忍不住想,实在不怪他们秦王怂。就这么一小会儿,深秋的天,自己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燕珩撵他出去,方才收回目光来。
他敛袖,正要开口说什么,计玉便小步凑到跟前儿:“回太上王,王上醒了。”
燕珩微怔:“……”
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诏:我醒啦,燕珩你不高兴吗?[星星眼]
燕珩:……(很累。)
秦诏:呜呜呜呜你看吧,我真的很累呜呜呜呜[可怜]
燕珩:……国穷,事多。
秦诏:别看我现在穷穷困困的,可我会努力打拼的[可怜][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