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自巡挣扎:“秦王,我、我还没说呢!我最——”
“哦……对了,要断其手足,剖其胸腹,再剥皮抽筋,挂在城门——吊个三日好了。”秦诏嘴角一勾,笑道:“记得请明舟郡主去看。”
虞自巡惨叫告饶,却仍被人拖走了。
其他几位,吓得腿都软了,几乎跪不住,只好趴在地上,那后背仍旧颤抖着,与当年威风气势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眼下,掰着手指倒数似的,一个一个接着赴死,连句告饶都来不及说,谁能不怕?
连赵洄也哆嗦。
他想说话,秦诏却压根不给机会,干脆地截住了他的话头,开口道:“昨夜,有刺客夜奔宫城,意欲刺杀本王,好在侍卫及时赶到,将人制服。你们猜猜……是谁派来的?”
一片死寂中,秦诏笑着提醒:“怎的不说话,那本王只好先杀一个助助兴了?”
那几位浑身哆嗦着,争先恐后地开口,几乎吵嚷起来:“肯定不是我!是不是你,老兄?你快说,不要害了我们——”
“你狼子野心,就是你,只有你才能……”
被挂在木梁上的刺客,见此场面,不敢置信似的,他想开口,先是一阵极其愤怒咳嗽声……越咳越是说不出话来:“你、你们、乃是王君,何以这样……没有尊严?”
秦诏轻嗤,尊严?
侍弄权柄、谋取私利的人,从没有尊严。哪一个王君的宫殿,不比秦宫繁华?哪一个王君的美人,不比秦王的多许多?——秦厉是窝囊,胆怯。
但若是给他那样的机会,他未必不是如此。
攥着权力将自己吃得肚满肠肥的人,就算大发善心,也是为了一国之欲。赵民是人,难道秦民不算?周民要活,难道秦民该死?
如今,天下并化为一,倒没有那样的烦恼了。
秦诏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他望着眼前这些争来抢去、仿佛夺食豚犬之人,难道又比他这个“狼子野心”的“暴戾秦王”高尚几分吗?
那几位王君不肯认领“刺客”,指着人道:“定是不知哪里来的人,陷害我们!”
秦诏好意提醒:“此人口音,听起来,像是赵国人。”
赵洄并不承认:“秦王,定是、定是他们污蔑,我身在牢中,如何能指挥刺客?实在是无妄之灾啊。你、你快说,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是不是陷害本王?”
秦诏并不急着下定论,只是笑问道:“听这刺客说,他是要为你们讨公道,为着子民讨公道。诸位不妨说说,你们——如何爱的民?”
“若是本王自惭形秽,也能明白过来,是什么道理。至于给谁出气么?便未可知了。”
赵洄嫌疑最大,听见这话,顿时明白过来。他急道:“秦王不知,我并不爱民如子,我、我贪图享乐,大兴土木,为的只是建行宫,好好享受,给、给我的美人们……分,分一分。定不是为了我——!”
其余人有样学样,纷纷开口,只说不是自己。
周王说,“扼住水源,不只是为了我国子民之田亩,更是为了强征秦国粮水银钱。挖凿金矿死了那样许多的人,这些,都进了高门大户的口袋,进了宫城。”
……
听到最后,那刺客已然悲愤难当。
——秦诏却仿佛厌倦了,摆摆手:“还有什么?”
“你还为了什么要刺杀本王?”
“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一样的道理。无人承认,也都不妨碍,本王听得脑袋都大了。算了……”
他没杀七国王君,而是唤人将他们关回去。
秦诏起身,走到刺客面前,提起那烙铁来,抵在他心口中,含着笑狠狠地落下去——
“这个秦字,是本王送你的。秦也好。赵也好——不是杀了本王就能解决的。这天下,做主子的,未必不同。”
那刺客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却被人强行用冷水和巴掌唤醒。
秦诏搁下烙铁,哼笑:“不过,本王不会杀你,本王要——放你走。”
其余人忙制止道:“王上不可啊,事关安危之事。您不能……”
秦诏抬手,“不必再说,本王就是要他知道,本王也不是……那等铁石心肠之人。”
那话说得蹊跷,秦诏行事,从不会这样优柔寡断,为了一点名声,置放安危于不顾,仿佛要与人证明什么似的,而那等“仁慈”,向来无关紧要。
等将人扔出城门之后,秦诏才笑道:“派人跟上去,找出来,后面的人是谁。”
不日,秦王缴杀七国王族。
——多为妇孺女子、并七八岁之幼童。
那是秦诏当日破了宫城,因不落忍,便将那些女公子放走,没承想,他们倒暗自联络起来,布下了这样一场必死的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