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话音便停下。
燕珩问他:“作甚?”
秦诏实话实说:“燕珩,你生得可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了……偏偏你又这样的威风,是举世敬仰的天子。我一看你,这颗心,就乱蹦。”
燕珩轻嗤,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挑眉,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小崽子:“丈夫立世,难道凭着容貌几何?待他年,寡人青春不再,你又当如何?”
——青春?
秦诏道:“燕珩,我喜欢的,可不止你这样的美丽。十七那年,你说我是龌龊心思。可如今,我二十有七,心中的真情,不曾变过一分一毫。难道十载,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心吗?”
燕珩本想问他,你喜欢寡人哪里?
可他不必问,秦诏自己就剖白心意,说出来了。
他赞叹:“燕珩,你何止是美丽?你的眉毛、眼睛,你的嘴唇……”他扶着人小臂,凑上唇去啄吻,柔情地吻着小臂上浮起来的青筋和血管,仿佛捉到雪色之中流淌的一缕春光。他几乎能感受燕珩身体每一寸的跳动着的脉搏,“就连你的脚趾,都长得那样美丽,没有一处是不香甜的。”
——燕珩听那话下流,才要叫他闭嘴。
秦诏便望着他,赤诚道:“举手投足,从容镇定,尽是天子威严!可,这具躯体之下的那个燕珩,我更爱。你仁慈、聪明,你有谋略,你剑法也好。燕珩——最紧要的,只有你,可以杀了我。”
有的人想杀我,却不足以有那样的本事。
有的人有本事杀我,却没得那样的机会。
——我会拿起刀剑来,反抵在他们脖子上,叫他们跪在那里,痛哭流涕地求饶。为我过往的恨意,为我所受的屈辱。
“唯有你,燕珩。”
你有那样的能力杀我,也有那样的机会杀我,可你却……只爱我。
因为有能力、有那样的心机,因为你居高临下,从容不屑;你便是我唯一的对手,是我敬仰的“敌人”,是我所畏惧的“天子”。
因为你有太多机会可以杀我,却不肯动手。你从不会羞辱我,反倒纵容我、赐我例外和恩宠。所以,你是我所爱慕的“父王”,是我甘愿献予权柄的主人,是我的燕珩。
仿佛是燕珩在恩赐中,驯养他。
因而,燕珩笑了。
他给的,不全是爱,有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更加危险迷人。
秦诏被他养得那样好,只可惜,在床上不听话。
但偏偏,那样的挑衅和放肆,不断挑起主人的征服欲。他越是不听话,燕珩越想扯动手中的绳索。他在起伏颠簸中唤他的名字,那绳子,纵将人勒到窒息,秦诏也不肯停。
这样紧紧地纠缠中,仿佛分不清,谁输谁赢。
“说得好听话太多了。”燕珩挑了挑他的下巴,要他仰起头来,笑道:“寡人现在都不相信你。说到底——你爱什么?”
秦诏见他戏弄自己,遂恶狠狠地扑上去,咬他的唇瓣和耳尖:“爱什么,你不知道?燕珩,你每一晚叫的时候,都知道我爱什么——我就爱,听你的声音。听你求饶。”
燕珩别过脸去,轻笑着骂了一句:“你这混账,再说得这样下流,真要挨两个巴掌。”
下流不下流,秦诏也顾不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少年时期,也没叫人抱够,他总想骑坐在人腿上,闹着跟人讨骄:“燕珩,迁都之后,年初三月,咱们就成婚,可好?”
“不行。”
秦诏急了:“怎么不行。你该不会是……白睡了却不想承认吧?你都将我宠幸完了,却不给个名分,这样可不算讲规矩。”
燕珩道:“寡人没有。”
“没有?”秦诏恶劣挑起唇来:“难道,你想叫我出去说,天子没宠幸我,是我宠幸了天子?反正这些天来,仆从、侍卫,没有一个不知晓的,你若不承认宠幸了我,那倒好呢。”
燕珩被人噎住:……
他脸色不自在,轻呼了口气,方才能把被秦诏“折磨”的那些记忆压住。他开口说出来的话,委婉:“纵算寡人宠幸了你,那姻亲诸事,也并非儿戏,需从长计议。”
秦诏道:“迁都那样大的事儿,你都不从长计议,赏我这小小的秦王一个名分,倒又要推三阻四了?”
“你若不说,也好,反正我自会去跟人说个明白——明日,我便宣布,咱们二人年关便要成婚。”
燕珩挑眉:“你敢?”
“我怎么不敢?”秦诏道:“你还不知道吧?我的起居官,每日上朝,都要将咱们二人的恩爱先念一遍呢。”
燕珩愕然:“什么?”
——“上次,相宜在那里说三道四。我因不爽他那样,又不知道还有多少臣子心中也这样想的,我便撵着德元,告诉起居官,要做些什么。现在,人人都知道。”
燕珩使劲藏,秦诏就憋不住地往外抖落。
这二人,折腾半天,竟全给对方使绊子。
燕珩气得磨牙,一时间,又为秦诏的肆意妄为而无可奈何,他自己养出来的最顽劣的小子,打不得骂不得,偏偏又爱闯祸。
“燕珩,成婚——求你了。我实在一天都不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