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你们人族活得短,每隔个千把年,总有不信邪的,非要强开天门,以为自己特殊。”
温兰:“除了你们崇光师祖,有人说她分离了善恶执,不开天门直接飞升。在她之后,别人再斩三尸,也没飞升了。”
姑云闲:“先说眼下,请问温兰仙君,这阵法还有什么特别?”
温兰:“归虚祈天阵,开了就无法关闭,阵法会一直运行,直到气运功德够了,骗开天门。
扶苏:“换句话说,你们掌门骗到那么多人去秘阵,也就算了。如果骗不到那么多人,你们整个宗门,包括附近的地脉,都会被吸干。”
姑云闲难以置信,猛一下站起来,木椅险些被她弄倒,“我要回去。”
扶苏赶紧拦她,“回什么回,去了送死!你俩就在我这里,好好待着,也不差你俩的筷子。”
姑云闲摆摆手,整个人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一瞬间,世界天翻地覆。
她往江无月的方向一伸手,立马被他握住,心下安定了许多。
“说是我宗门,这么多年,和我家也差不多了,我不能见死不救……我敢回去,自然是有一点办法。”
江无月扶着她坐下,牵着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师尊去哪,我去哪。”
他的声音很轻,很笃定。
第84章与我夙心亲春宵苦短,及时行乐!……
姑云闲想了很多事。
江无月受伤昏迷那段时间,自己从他身上引出红线一样的咒。
当时姜玄英看到那红线,一下坐不住了,直接引火焚烧那红线,火光燃尽之后,是玄英长老不可置信的脸。
姑云闲死缠烂打之下,姜玄英说那叫做亲偶咒,是用来操纵血亲的咒,幸好中咒时间还不长。
当时姑云闲还想,江无月哪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血亲。
所以,原来前世是掌门,操纵无月来杀我?
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煞费心机,开天门对他真的这么重要,杀徒弟害血亲,甚至把整个宗门都拉下水?
姑云闲思来想去,猜掌门大概是活不久了,才这么迫切要飞升。
“唉……”
晚膳时,姑云闲食不知味,忽然停筷叹气。
他们两人决定休整一夜,明天一早赶回宗门,这顿晚膳就相当于散伙饭了。
“师尊怎么了?”江无月见不得她低落,给她布了菜,凑近问她。
“我想不明白啊……无月,你知道我今天下午总会想到,在我小时候,掌门也给我授过课……我想不明白,难道这么多年的师徒相识,都做了假?全宗门这么多人,都不如他的飞升之路吗?更不要提,你还是……”
姑云闲拿过白瓷釉的酒盅,仰头而尽。那酒盅里是蜜渍的梅花酿,甜丝丝的,也不醉人。
“人心易变,善恶一瞬,师尊别想太多了……”
江无月给她推了一碗杏仁酪,看她那副有些迷茫的表情,心里很不忍。
旁边的扶苏圣手喝屠苏酒,早已经喝上头了,“——云闲小友你有情有义,自然不明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道,不论是人或妖,大多是顾着自己的。多年前我们素不相识,你能对我出手相救,我就知道你是难得的好人……”
他旁边的道侣温兰,也有点醉了,嫌弃推他,“老孔雀,你这酒量太不行了,还不如我……”
“好人没好报啊……”
喝多的扶苏圣手,黏黏糊糊搂着自己老婆,颇为伤感,他醉醺醺地大手一挥,“云闲小友,既然你非要走,有什么心愿一定要说,老夫一定竭尽所能!”
姑云闲:“哎哎——别说得跟我要死了一样!我没什么心愿,这辈子想做的事,都做了。”
她给自己倒了杯梅花酿,一小片艳红的梅花碎瓣,飘在酒盅里,姑云闲看着那一点红,忽然道:“……其实有件事还没做。”
江无月听到姑云闲说,跟我要死了一样,就眉心一跳,拍拍她的手背,“师尊说话吉利点,还有什么事没做,我帮你。”
姑云闲把那杯酒仰头喝完,那小片花瓣抿入嘴唇,齿臼间细细碾磨,一点冷冽的香,还有蜜的甜。
她慢慢笑起来,口唇染了胭脂一样,“确实……只有无月能帮我。”
姑云闲拉过温兰,在她耳边嘀嘀咕咕,温兰有点迷糊,拧着眉听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有有有,这个有!”
扶苏圣手也凑过来偷听,被温兰一掌推开。
温兰从纳戒里,拿出一抹柔软的红绸缎,放入姑云闲手心。
姑云闲少见的有些踌躇,她拿着那段红绸,走近江无月,然后把其中一端,放入江无月手心。
“我想起来,那次在幻境,和你少了最后一拜——夫妻对拜,你愿不愿意和我补上?”
江无月诧异看着手中那红绸,那简单到荒唐,甚至有点可笑的红绸。
姑云闲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掉下那么圆,那么大颗的眼泪。
江无月紧攥着那段红绸,声音艰涩,“师尊你喝多了……你不要同我开玩笑……我真的会难过,你不要骗我……你是认真的吗?”
“是认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