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再来了一勺两勺三勺,眼瞅着盘子上堆成山,高真如还嚷嚷不够,他气极反笑:“要不然都给你?”
“那多不好意思。”高真如厚着脸皮拿着夹子,三两下就把宝亲王面前的铁板尽数清空了。
没等宝亲王回过神,高真如三步并两步往外冲,喊着福晋去分赃了。
众人笑闹作一团,福晋夹起一块‘抢来’的烤肉,莫名觉得怪香的。
福晋吃完一筷子,又给大阿哥、二阿哥和大格格分别夹了两筷子。她想起一事来:“对了,永璜,你有好些日子未见得你额娘,今日便陪她说说话……”
“刚刚大哥跟他额娘说过话啦。”永琏放下啃了一半的兔子腿,忙把这事告诉福晋,紧接着永璜也点了点头。
福晋惊讶之余,也注意到永璜神色中的不自然。她暗叹一声,恐怕是富察格格又不知说了什么,让永璜这个本就性格敏感的孩子又生了不适。
福晋有意安慰两句,偏生她这尴尬的位置说多了又担心永璜和富察格格多想,她叹了口气,下意识抬眸往富察格格那撇了一眼。
这一眼,福晋微微一怔。
高真如蹦蹦跳跳过来,顺手将从宝亲王手里‘抢来’的兔腿搁在福晋盘里,而后顺着福晋的视线望去:“福晋姐姐在看什么……呢?咦?”
“走过去的是富察格格?”
“她好两年没穿这桃粉色的衣衫了,居然。”
高真如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微微睁大,随即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富察格格……不对!那是,那是。”
高真如仔细端详,直至那人转过身来,才终于确定:“竟然是经格格?这经格格……这是巧合?她怎么会穿成这样?”
福晋回过神来,闻言轻笑一声,应当是宝瓶日日忙着捣鼓给自己的生辰礼物,倒是没注意后院里的动静。
她想起宫婢来报的事儿,眼神闪了闪:“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高真如似懂非懂,而那拉侧福晋闻言也是面露疑色。她眉心紧蹙,抬眸细细打量富察格格,又转身看向经格格,终是忍不住问道:“高姐姐怎么会将两人认错?我觉得两人完全不像?”
“啊……那拉妹妹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这是过去的事情了。”
高真如没忍住,又看了一眼经格格,见富察格格上前与她说话,这才赶紧转过身来:“经格格那身装扮,与富察格格初入毓庆宫时穿的,可谓是一模一样!”
前面曾提到过的,高真如十二岁便选秀入宫,侍奉在毓庆宫中。
提侍奉宝亲王的资历,她比福晋与富察格格都要来得长,故而对于宝亲王后院的事非常清楚。
比如富察格格是宫里赐下的教导宫女,与她一道入毓庆宫后院服侍的还有另外两人。
不同于有了名分,有了孩子的富察格格,那两个如今早已没了存在感,尽数蜗居在乾西二所的倒座房里。
高真如回想半响,终是记起他们的名姓来,一个姓柳,一个姓尹来着。
目前的重点不是这个,当高真如回忆起两人的名姓以后,也想起两者的容貌来。
其实当年宫里
遣送的三人中,富察格格并非最出色的,而她能从其中脱颖而出的原因,高真如也曾听院里的小太监说过。
据说宝亲王在院内散步时,恰好见着夜半出来赏月的富察格格。
当时桃花正盛,一袭微风吹过重重花瓣之间亭亭玉立的富察格格犹如桃花仙子般落入宝亲王的眼中。
自此,盛宠不断。
直至福晋入府大婚,富察格格才退了半步,再然后随着屋里格格渐多,她那时的盛宠也再无痕迹。
高真如还记得,那名小太监说富察格格当时便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衣衫,笑靥如花,如梦如幻。
高真如在脑海里敲定重点——桃粉色的衣衫,桃花仙子。
紧接着,她又偷偷望向经格格,打量着她身上穿着的那一袭桃粉色的宫装,无论是颜色款式,还是上面的花纹,都与高真如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高真如重重点头:“真的一样。”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虽然装束相仿,言行举止也有些相似,但经格格和富察格格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同。”
经格格经过这副装束,也是鲜妍艳丽,可她眉眼寡淡,反倒是被一身浓重颜色压住,教高真如有种只记得那道身影,却难以记清她的容貌的感觉。
“这颜色不适合经格格。”
“……说起这个。”那拉侧福晋听罢,倒是想起李嬷嬷曾与自己提过的八卦事来:“屋里人曾与妾身说,富察格格送了经格格两匹上好的料子,经格格遣人送到针线房里,赶紧赶慢才做出来的。”
“莫非就是眼前这套?”
“居然有这种事……哦,好像曹嬷嬷有提过。”高真如先是一惊,而后勉强翻出记忆来。
制作画像非常耗时,等待阴干的期间,她常常会让嬷嬷和宫婢会轮番说点趣事来打发时间,曹嬷嬷便曾提过这事。
不过高真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上心过。直到现在见着经格格和富察格格,她才渐渐回过味来:“莫非富察格格要的便是这个感觉?”
福晋笑道:“宝瓶这回聪明了。”
这话,高真如就不爱听了,她登时像是小炮仗般蹦起来:“怎么了?怎么了!难不成我以前很笨?”
福晋还没回答呢,站在一旁的那拉侧福晋注意力尚在那两人身上,沉着脸道:“这么说,经格格这是被骗了?”
福晋看着只要给出肯定答案,就要上前好好说道说道的那拉侧福晋,登时陷入沉默中。
半响,她干巴巴道:“倒也不是,说不得经格格也是乐意的呢。”
高真如和那拉侧福晋齐齐看向福晋,见福晋没有解释的打算,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往富察格格和经格格那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