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法院时。
天空一改之前的灰蒙黯淡,蓝莹莹的天像蓝色矢车菊般生动。
孟昭然仰头去看。
灰色墙体上,阳光映亮了国徽,将其上的麦穗映得栩栩生光,国徽底座的红,浓墨重彩。
国徽高悬,光明普照。
孟昭然对着国徽,唇角弯起的笑容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这一个月以来,灰暗的心情被一扫而空,就如这灰蒙蒙的天由阴转晴。
“恭喜isa小姐,成功拿回《color》版权。”
这时,一个嗓音响起。
虽说是“恭喜”,但这话语中,毫无恭喜意味。
口音中,透着些许韩式嗓音,明显的升降调,让孟昭然警觉起来。
循声望去,朴石训从獬豸的阴影下走出。
一件黑色柴斯特大衣直垂到膝盖,被他将近一米八五的身高完美撑起。
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极好。
朴石训不是五官扎眼的类型,但气质不容忽视,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细的鱼尾褶纹。
孟昭然一怔,没想到朴石训会出现在这里。
方才在法庭上刀锋相见时,被告方派出的代理是PE中华区的总经理,并不是朴石训这等手握PE三分之一股权的大人物。
“朴经理。”孟昭然冷淡地回以问候。
她暗自揣摩,朴石训怎麽会在这时候出现?
朴石训既然已经从南韩来到北城,为何不在法庭上现身?
又为何对她口称“恭喜”?按理来说朴石训不应该恭喜她。
他们如今立场对立,利益相悖,她成功收回版权,PE就损失了一棵能源源不断生钱的摇钱树。
孟昭然飞快转动脑子,极力想要调取她之前关于朴世训的回忆。
她在PE的这些年,也伴随着PE高层一轮轮的权力倾轧丶大洗牌。
最终,以朴石训为首的清潭系取得了对PE的绝对控制权,而朴石训锱铢必较丶睚眦必报的名声,也因此远扬。
既然是锱铢必较丶睚眦必报之人,还能对她称一声“恭喜”?
明显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沉吟着没有下文,朴石训先笑起来,唇角的皱纹有若刀刻,仔细看时,还有几分熟男的魅力。
“isa小姐,听说你的专辑发售在即,朴某人表示期待。”
朴石训望着眼前亭亭而立的少女。
二十五岁,真是女人最美的年纪。
阳光眷恋地掠过她裹在女式西装下的娇躯,将她乌黑的发丝照得发金,像深秋熟透的栗子壳上的色泽。
她眨眼时,眼睫扇动的幅度若蝶翼,连微微斜行的眼睫线条,都写满脆弱。那种脆弱的美,最是动人。
“。。。”
孟昭然对朴石训一瞬不瞬的视线感到不适,被冒犯。
碍于教养和不好撕破脸皮的难堪,她勉强说了一句“朴经理,我有事先离开”,打算擡腿便走。
但她挎着Birkin走下台阶时,忽然头皮被扯得一阵发痛。
待扭身一看,却是几缕发丝被北风吹向一旁,挂到行道树虬节扭曲的枝桠上。
她的头发很长了,长及腰间,又乌又软。
她走得急,头发被枝桠一挂,一扯,头皮泛起细密如针扎的疼痛。
待她要伸手解开那缠结的长发时,有人比她更快。
居高临下地,朴石训站在比她高一级的台阶上。
他手指灵巧,在她的长发和虬节的枝桠间钻进钻出,将她的长发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