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比你早一个小时,从你进包厢起我就在那个位置坐着没动过,男人太多压根没空往别的地方看是不是?”
要说年纪小阅历少有什么好处呢?就是不会藏情绪,喜怒哀乐写在脸上,一个眼神或一句话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更别说让他撒谎和隐瞒了。
纪嘉臻在段祁寅眼中就是这样,而闻斯聿在她眼中,也是这样。
对付段祁寅这种万事藏心中的老狐狸她还欠点功力,但应付闻斯聿,手拿把掐。
他的所有指责和埋怨都源于吃醋和嫉妒。
他在不爽。
但纪嘉臻就很爽了。
这种完全由她主导掌控的感觉让她满意,这种游刃有余的快感足够抵消这段时间被人添的堵。
她允许闻斯聿作,允许闻斯聿有点脾气,因为比起乖顺的,她更喜欢听话但有点小个性的狗。
“男人再多,现在站在我面前跟我耍性子的不是只有你一个?”
这话是在给台阶下,带点哄他的意味,闻斯聿听得出来,也见好就收。
“我打车。”
纪嘉臻双手插进外套口袋,不再说话,目光随意落到叶片稀疏的树上,看风吹动的迹象,等车来。
坐到车上后收到高芃的信息,问她怎么走了,怎么没带人走,她没回,直接给人扔进了黑名单,哪天心情好了再放出来。
这会儿是凌晨三点半,车子左绕右拐,加上这几天拍摄多,没怎么睡过好觉,她眼神已经有点涣散了,很困,但强撑着没睡,为了保持清醒而找闻斯聿搭话。
“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在家?”
“学校有点事,回宿舍住了两天。”
纪嘉臻挑眉,扭头的动作比平时慢半拍,“你不是二十二?大学还没毕业?挂科延毕了?”
“我好学生来的。”
纪嘉臻不太信,他这张脸看着就不像好学生,像会祸害好学生的。
“你是差生我又不会笑话你,我也是差生来的。”
闻斯聿嗤笑,“没毕业是因为休学了两年,犯不着骗你。”
车里安静了几秒,纪嘉臻噢一声,“就我是差生呗。”
闻斯聿点头,用她那句话回她:“没事儿,我又不会笑话你。”
纪嘉臻觉得这天真不如不聊,干脆扭头看窗外。
沿路的树像水流一样往后淌,看了还没两分钟又开始犯困,上下眼皮打架,脖子也有点支撑不住了,头点了好几下。
肩后横过来一只胳膊,把她往右边捞,她眯着眼看右边的人,眼窝困出一道褶。
“困就睡。”
她靠到他肩上,嘴皮子挣扎:“我身价贵,怕你把我卖了。”
话是这么说的,身体倒很诚实,头左右动了两下,找最舒服的姿势。
“我缺那点钱?”
没有回答。
他低头,纪嘉臻已经睡着了,他的角度能看见她长而密的睫毛,因为车子颠簸而轻颤了一下。
她右手落在他腿上,一半缩在袖子里,手指无意识地蜷着,换了新的甲油,这回是很透亮的珠光粉。
闻斯聿垂眼看了会儿,路灯的光斜照进车内,带着上车窗的影打在他侧脸,眼睛往下是亮的一片,唇角绷着,眼神晦暗不明。
光影中,他伸手,手指挨到她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像有火在炙烤,比今晚那杯一口闷的威士忌更烧心,下意识回缩两厘米,关节弓起,又试探着再次向前,动作很轻但没有一丝犹豫,在确保不会弄醒她后,和她十指相扣。
后视镜中,他微微勾起笑,纪嘉臻如果能看见,一定会想起曾经拍摄中合作过的一只陨石边牧,始终冷酷,直到她摸了下它头,它会张开嘴巴兴奋地吐舌,尾巴摇个不停。
一只听话的小狗。
车停到楼下。
纪嘉臻始终没醒,有越睡越熟的感觉,闻斯聿也没打算喊她。
司机给他开车门,他小心翼翼地抱着纪嘉臻下车,她头动了一下,只是歪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半张脸埋在他肩上。
上电梯到解密码锁一气呵成,只开了玄关的灯,房子是他的所以很清楚方位。
他把她放到床上,帮她脱了鞋子和外套。窗户开了一大半,冷风往里灌,他把关上,再替她把被子掖好,就着弯腰的姿势端详她的脸,从眼到唇,纠结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了她的化妆桌前,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一个很小只的卸妆水,拿着走到床边,伸手抽了两张纸巾,揣摩是该把卸妆水倒在她嘴上还是纸上,最后为了稳妥,先倒在纸上了。
她唇上残留的口红不多,轻擦两下就干净了,唇色因摩擦而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