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钟毓将人拨到一边,朝沈家欢递出手:“拿来。”
以为老板终于要帮忙了的沈家欢欢欢喜喜递给对方一个新的雪克壶,钟毓到这时才舍得站起身转去了吧台后面。正好和江逾白面对面。
他报了几个酒名,沈家欢便任劳任怨地给他老人家递酒,钟毓低着头,干净漂亮的手指握着雪克壶,几个帅气干脆的摇壶动作后,将雪克壶里的酒倒进了一个高脚杯里。
加上几块冰块,两片柠檬,然后推到江逾白面前。
沈家欢:“……?”
沈家欢:“干什么呢你,敢情不是给客人的啊?”
然而两人谁都不理他,江逾白怔怔地看着面前那杯色彩绚烂的鸡尾酒,又看看钟毓,不太敢相信:“给我的?”
“要付钱的。”
江逾白才不管是什么理由,他只知道这酒是钟毓特地给他调的,就高兴得不行,迫不及待要捧起酒杯。
“等一下。”钟毓却拦了一下。以为男人要后悔,江逾白神情都变得紧张起来。
钟毓看在眼里,难得解释了一句:“不是要跟你抢,只是还有最后一步没完成。”
说着他就拿出打火机,对着酒杯点了把火,酒精遇上火瞬间腾起很高的火焰,江逾白一颗心脏提到嗓子眼,豁然起身,紧张地要去抓钟毓的手。
“别看我,看酒。”
蓝色的火焰在酒杯烧灼一阵,渐渐熄灭,而酒杯里那些纷杂的颜色也慢慢褪色,最终变成了有些暗淡的橙色。
没那么漂亮了。
“可以了。”钟毓做了个请的手势。江逾白小心翼翼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
“怎么样?”钟毓问他。
说实话,入口有点苦,还有点涩,还有一丝淡淡的酒精烧灼过后的烟熏味,刮嗓子。以至于江逾白想吹个彩虹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个酒叫什么名字?”最后他干巴巴地问。
钟毓垂着眼眸笑得不行,好一会儿才说:“荼靡。”
荼靡。
和这间酒吧一样的名字。
“好了,大学生,酒也喝了,人也看了,走吧,以后别来了。”
他今天穿的又是那身绣花的黑色旗袍,眼尾没有点痣,漆黑的眼眸在镭射灯光下仿佛一池深渊,诱得人心甘情愿跳下去。
江逾白却遽然顿住。
上一秒,他还惊喜得不知所措,钟毓为他调了酒,他以为至少对方并不真的讨厌他,可是忽然他就被推入了万丈深渊,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僵硬着身体,茫然地问钟毓。
男人表情还是很淡,那双眼睛同江逾白初来酒吧时一般,有种并不将任何人看在眼底的空洞。江逾白的心被重重刺了一下。
“因为你越界了。”
“荼蘼不欢迎不守规矩的人。”
说完这句话,钟毓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再没有看江逾白一眼。
“怎么样小弟弟,我就说你是追不上我们老板的吧?”看着钟毓走远的背影,沈家欢靠在吧台上幸灾乐祸。
江逾白低头一杯闷酒。
“你别看他万花丛中过,其实片叶不沾身,不是哥哥我看不起你,但是弟弟,我还是那句话,趁早放弃吧,你真的没戏。”
类似的话沈家欢已经不止说过一次,事实上只要江逾白过来,他几乎每次都会这样说。
可江逾白用手背抹了抹嘴巴,看着男人刚才消失的方向,眼眸沉沉:“不试试怎么知道。”
沈家欢错愕地挑眉:“脾气还挺倔?”
那当然,江逾白心想。
从小到大,他其实都是这样的脾气,想要的东西或者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得到或达成,从不轻易言弃。
就比如小时候练拳击。别看江逾白现在这个大高个,在上小学之前其实又矮又瘦,是班里最矮的男生,甚至比大多数女生都瘦小。
所以他被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取了个“豆芽菜”的绰号,只要江逾白出现,几个人就会围在他身边,“豆芽菜”“豆芽菜”的取笑他。
江逾白那时候虽然年级小,自尊心却很强,没多久就央着萧雪琴给自己报了跆拳道。
学了一周之后,看到隔壁的拳击班,觉得那个好像更猛,就想换班。
但那时候他实在太瘦小了,教练不介意他那么做,江逾白却死倔,说什么都要换。萧雪琴没办法,只好同意。
刚开始那一年,江逾白当然跟不上课程内容,每天都鼻青脸肿的回家。
萧雪琴见不得宝贝儿子被揍成那样,劝他不要学了,班里那几个调皮孩子也对他嘲笑得更厉害。
但江逾白自己不肯放弃,不仅在拳击班里练得很认真,回家还要加练一两个小时。
功夫不负有心人,到第二年的时候他已经是拳击班的优秀学员,身体也壮实了很多。
类似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江逾白的性子就是这样,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想要他轻易放弃,基本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