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落到了自己身侧。钟毓还靠在他肩上,半掀起眼皮:“看日出啊,总看我做什么?”
“好看。”江逾白诚实道。
“哪个好看,我好看还是日出好看?”钟毓明知故问。一根手指还抵在江逾白的心口,慢吞吞地打着圈。
人都困成这样了,竟然还有心思逗他,江逾白都无语了。但他又忍不住地心动:“你。”他垂眸吻在钟毓的眉心。“你最好看。”
钟毓将脸埋在他颈侧,闷声笑个不停。
“周围那么多人,你也不怕被看到。”
“不怕,只要你不怕我就不怕。”
太阳越升越高,万道金光洒向地面,山间云雾又聚拢缠绕起来,像万顷碧波荡漾着。
这不是江逾白第一次看日出,在他很小的时候跟着老江和萧女士就看过。那个时候他和钟毓一样,四点来钟就被萧女士从睡袋里薅出来。
“……但我还是睁不开眼睛,不想起来,老江就把我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人到底为什么要看日出啊,日出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我不想看日出,我想睡觉……”
江逾白撕了一小块面包喂给钟毓,自己也吃一块,讲着小时候的故事。钟毓依旧靠在他肩上,安静地听着,在他说到这里时,慢吞吞地拖长调子:“是啊,人为什么要看日出,我想睡觉……”
日出的过程其实很快,没一会儿之后太阳就完全升起来了,游客们渐渐散了,徐瑾然和凌黎这时候才咋咋呼呼地跑过来,样子一个比一个狼狈。
徐瑾然的卫衣甚至只套了一个袖子,跟个独臂大侠似的:“怎么没人啊,是我们到太早了吗?”
江逾白无语地看着他:“就你们的速度,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请您睁开眼睛看看天边那火红又耀眼的太阳,告诉我那是什么,流心咸蛋黄吗?”
钟毓顿时又笑个不停,身体一颤一颤的,江逾白怕他摔,双手在身侧虚虚托着。
“小白,大早上的怎么能这么粗鲁,当着钟老板面呢,形象不要了?”
“……”江逾白手指紧了紧,下意识看钟毓。可男人并没有抬头,所以江逾白只能看到他的发旋。
——钟毓有两个发旋,真可爱。
“老大呢?”
“不知道,估计还睡着吧。”徐瑾然埋怨,“你怎么也不多叫我们几声?”
这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在哄钟毓起床的过程中,江逾白不知道往群里发过多少条消息、打过几个电话,只是一直没人理他。所以江逾白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
山崖边风不小,吹久了容易头疼,江逾白把钟毓拉起来:“走吧,回去。”
帐篷里,周皓果然还在呼呼大睡,大半个人已经从睡袋里出来了,睡得四仰八叉,嘴巴张着,时不时打个呼噜。
几个人看着好玩,凌黎拿出手机对着他360度无死角地拍了一组照片,还录了呼噜声。
钟毓就更缺德,在旁边出主意:“挠他脚心。”
徐瑾然那傻子真的照做了。周皓脚指头蜷缩几下,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钟毓又说:“捏他鼻子。”
徐瑾然就去捏他鼻子。因为呼吸困难,周皓的嘴巴本能地张得更大,双手烦躁得要打徐瑾然。后者和负责拍照的凌黎憋笑憋得都快喘不上气了,整张脸通红。
而钟毓却虚靠在帐篷门口,神情寡淡,只唇角不经意地轻轻勾了一下。
江逾白:“……”
他那一肚子坏水的男朋友和愚蠢的室友们。
“唔……别吵……”在两个人的百般捉弄下,周皓总算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一帐篷的人,吓得魂都快飞了,“卧槽你们想干嘛,都围着我干嘛?!默哀送别吗?”
徐瑾然、凌黎:“……”
江逾白:“……”
他视线一瞥,钟毓已经在这个时候走了出去,坐在帐篷外面的小木凳上,点了支烟。
江逾白自己不抽烟,但身边很多朋友都是老烟枪,尤其是周皓和徐瑾然,在认识钟毓之前,他一直以为那两个家伙抽烟的程度已经算很猛。
可和钟毓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山头,云雾不断地被劈开又缠绕,远处的群山时隐时现,山里的景色有种和昨晚不一样的美,而沐浴着阳光和晨风的钟毓无疑是江逾白眼底最美的那道风景线。
眼前的男人长了一张无论做什么表情都好看得一塌糊涂的脸,就算是此刻极为疲倦的面容,也在袅袅的烟雾中显出颓废的美感。
江逾白隔着那层朦胧和他对视,接着视线微微往下掠去,盯着钟毓咬住烟头的位置,喉结滚了滚。
那上面深深浅浅的牙印,像一把把小钩子,勾得他心猿意马。
江逾白觉得自己大概也有些没睡醒,脑袋晕晕乎乎的,大半个小时前那股难以抑制的燥热又死灰复燃,在他心口剧烈地燃烧着,简直要把他灼化了,烫坏了。
他要融化在初升的太阳下。
而钟毓就在这时朝他眨了眨眼。是个很慢的、称得上俏皮的动作。
那些汹涌的情绪忽然被托住,江逾白再次咽了下喉咙,心底又有些蠢蠢欲动,他走过去,在钟毓抬头的瞬间将烟从对方嘴里抢了过来,迅速叼进了自己嘴里。
这不是他第一次抢钟毓的烟,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名正言顺的,抢男朋友的烟不能算抢,那是情趣。
“又抢?”钟毓抬了下眼梢,表情生动。显然也是想到了前一次被抢烟的经历。
“嗯。”江逾白手掌搭在他肩上,俯身将一口烟渡进男人口中,他还是不喜欢烟味,但很喜欢这个带着烟味的吻,喜欢钟毓。“虽然这个要求很无理,但是明天能少抽一根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