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逸礼见她怔愣,收好帕子,然后才接着道:“这个东西虽然小,但是留到别处,总归是会有些麻烦。”
虽然堂堂一男子不会因为手帕被毁了清白名声,但这般材质明显的东西落入别人手中,怕是会让别人陷入非议。
青年的面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和煦,清俊的眉下是温柔的眼,眼神中有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人时仿佛春风拂面。
虽然猜到他是这府中的少爷或者贵客,但却生不起太多惧怕和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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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逸礼撑着船,不消几步便到了栈桥处。
甜娘落水的池塘边,竹篓半浮在水面上,但摘下的莲蓬仅有几株散落在旁边,剩下的全都不见了。
不知是没入了花叶间,还是沉入了水底。
眼见着自己冒着落水的风险采摘的成果几乎没了,甜娘咬了咬红唇,眉间泛起清愁。
这不白干了吗。
“你不是奶娘吗,采这个作何?”荀逸礼先让甜娘上岸,疑惑问道。
甜娘看了青年一眼,垂头:“回公子的话,是找来给小少爷清暑的。”
她当然不可能说实话。
无论眼前青年是府中少爷,还是府中贵客,她都不可能当着人家的面来编排主母,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轻舟缓缓,荀逸礼长身玉立,素色长衫衣袂微动,透出几分超然脱俗来,他将筐子挑到船上来,船桨换成长长竹蒿。
“好吧。”他叹气,眉眼被阳光照的温润,又道:“那我就救人救到底。”
竹蒿轻摆,两侧荷花花叶被船分开,荀逸礼撑着蒿,倒影随着被破开的水纹轻轻晃动,然后没入藕花深处。
再出来时,竹筐内,莲蓬密密麻麻,一个个圆润如珠,挤挤挨挨,仿佛绿宝石般镶嵌其中,竟是直接装满了。
荀逸礼的袖子挽了上来,露出来的小臂结实,他弯唇笑着,几缕发丝被吹拂至脸颊,有种淡淡的风流侠气。
“这些够了吗?”
甜娘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微微烫。
上午的天儿阳光灼人眼,甜娘一路低着头,吃力的背着背篓。
脸上的碎发已经被薄汗晕湿,整个人衣服皱着,身后的背篓上盛了满满当当的莲蓬。
莲蓬时占体积的,这一筐没有那么沉。
自从郑府获罪后,她已做过不少粗活,早已不再像当初的贵妇人,咬咬牙,虽然吃力,但也能负重前行。
水榭通天离荀夫人的院子有些距离,她便这么顺着小路,避着人的走了过去。
迎春看见她真弄来了这么多莲蓬,整个人还这么狼狈,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几乎遮掩不住。
“容姐姐,你真是立了大功了,这下夫人一定能宽恕你的罪过了。”
她说着,捧着,就是不接手。
甜娘不是有身契的奴仆,不能随意打杀,但夫人就是有办法折腾了她去。
她还得乖乖听话。
除非她愿意被赶出府去,不光拿不到立契的银子,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活计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被赶出来了,定是你这个奶娘犯了错!
甜娘自己将这一筐上百株莲蓬里的莲子剥出来,都已经过了午时了。
甜娘的两只细细指尖肿痛发白,满是密密匝匝的痛意,已经不像是自己的手了,整个人也有点憔悴,鬓发微微有些散乱。
她心里着急回去喂小少爷,手里动作很快,纤白手指翻飞着,脸色微微泛白。
明明是娇美动人的样子,却如同粗妇一般劳动,这种样子极大的宽怀了荀夫人,所以对甜娘的惩罚姑且就到这里了。
不多时,迎春就带着一个雅致的白瓷罐子,来到了甜娘面前。
迎春的嘴角挂着一抹不太明显的嗤笑,她斜眼瞥了甜娘一眼,嘴上讨饶似得说道:“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库房那还有一罐子呢,瞧这耽搁了许多时辰。”
“容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她看都没看甜娘剥出来的莲心一眼,眼睛盯着甜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