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门派的师姐妹与长辈们纷纷从身旁鱼贯而过,陆续登上宝顺船。石力与陈玄亦与冯争、应无双作了最后的道别,而后在冯争、应无双的目送之下缓缓离去。
“走吧,我们把你送到船边。”应无双和燕淼说道。
“好。”燕淼走在应无双和冯争中间,三人并肩齐行。
“无常会的孟婆咸沭精于易容之术,昨日傍晚我已托人将你所绘的萧牧舟画像送往无常会。在你抵达福州府之前,咸沭前辈定会将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亲手交予你。”冯争说道。
燕淼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应无双说:“记得将牛角扳指收好,别让盗圣前辈偷走了。”
九死生正好从三人身边路过,她将应无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哼道:“我要是想偷,燕淼就算把扳指藏在肚子里,我也能捞出来。”
此言一出,三个少年不约而同地望向九死生。
应无双眼含笑意,道:“扳指上有螙,除燕淼外,谁碰谁死。”
“切,没意思。”
一群玩不起的年轻人。
九死生双手抱胸,神色认真:“你们仨……六个且听好了,你们拿了我的英雌帖,却未给我讲完第四折戏。于武林大会之上,我还特意在明盟主面前为你们美言了几句。你们要是有良心,记得每隔十天半月便传信与我,将那场戏断断续续地讲完。”
说完,她凑到应无双耳边,悄声道:“尤其是你,我很好奇你该如何收服应玉树留下的破衣卫。”
九死生骤然靠近又迅速撤离,应无双面色平静地注视着对方,轻点了点头:“前辈放心,我自会按时将戏文寄与燕淼,您若想听戏,前去寻她即可。”
“心眼子比蜂窝都多。”九死生啧了一声,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百花谢与灼光跟随在九死生身后,灼光紧追着九死生说道:“前辈,您曾应允我,等到了信州,要与我一同前往翊王府将万壑松琴盗出,您没忘记吧?”
灼光在武林大会的比武台上砍断了百花谢的七弦琴,她答应百花谢会赔一把新琴给她。
北武林扫荡南武林的途中就会路过信州,信州的翊王府里收藏着前朝留下来的万壑松琴,百花谢惦记这把琴许久了。
“是啊,前辈,你没忘吧?”百花谢不用背着沉重的长琴,走起路来步步生风。
“没忘,一把琴而已,随手就给你拿来了。”九死生回头安抚两人。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船边,燕淼映射无双和冯争说道:“我会写信给你们。”
“水燕,一路顺风,等你的好消息。”冯争展开双臂拥抱燕淼。
燕淼身躯微微一僵,感受到冯争身上载来的丝丝暖意,渐渐放松了下来,也轻拍了拍冯争的后背。
冯争松开燕淼,继而望向应无双,那眼神仿佛在无声问询:“你不与燕淼拥抱一下吗?”
应无双与燕淼四目相对,二人同时迈步向前,给予彼此一个温暖的拥抱。
“你们也是,一路顺风。”燕淼松开应无双,朝着两人挥了挥手,转身走上宝顺船。
一直在旁观望的杨尽欢终于等到了机会,燕淼刚走,她就来到冯争和应无双面前。
“冯少侠,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应无双闻言,心领神会,悄然退至一旁。
冯争看着眼前这个并不相熟的表妹,问道:“何事?”
杨尽欢赶到武林大会匆匆比完一场后,就和峨眉派门徒聚在一处,偶尔跟在狂鹤身边。即便知道冯争和应无双是京城里的世家子,也未曾主动上前与两人交谈。
人皆有自己的隐秘之事,冯争和应无双改名换姓行走江湖,便是想隐瞒曾经的身份,她何必去打扰人家。
来到全州之后,杨尽欢休息了两日,才从连夜赶路的疲惫中渐渐缓过神来。待冷静下来之后,思绪却愈发繁杂。
她于及笄礼前夕逃出家门,母亲是否会因此遭受惩处?母亲此后的日子是否会很难过?
“冯少侠,鹤掌柜和我说了你家的事情,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说说看。”冯争答道。
杨尽欢尽量长话短说,将自己及笄礼前和母亲的对话,以及自己离开侍郎府的过程告诉了冯争。
“我担心母亲会被我连累,想请冯少侠尚在京城的姨母帮忙照看我母亲。”杨尽欢有些不好意思。
冯争转头望向宝顺船,和甲板上的狂鹤对视:“鹤姨这是慷我流筝姨母之慨啊,你等等。”
她要上船和鹤姨谈一谈。
第144章此般默契,倒也稀奇
冯争纵身一跃跳上甲板,大步走到狂鹤面前。
“鹤姨,上次与你谈起流筝姨母,你便坚持让流筝姨母先来找你,那天夜里我就将信寄了出去,如今尚未收到回信。依我对姨母的了解,她放不下京城的生意,约莫是不愿离开京城的。”
狂鹤斜倚船舷,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嘴角微微上扬,牵出一抹讽意冷笑:“那就此生不复相见。”
“你既这般决绝,又为何让杨尽欢托流筝姨母照料其母?且不说你此举是慷她人之慨,倘若流筝姨母不答应杨尽欢,又当如何?”冯争可以修书一封寄给流筝,但应承与否全在流筝一念之间。
“慷她人之慨?你离京之前,流筝有没有和你说过在江湖上遇到难事,可以报我名号,尽管来麻烦我的话?”狂鹤反问。
冯争一噎,点点头:“流筝姨母是说过这种话。”
两位姨母十多年不曾联系,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然而但凡有能用到对方的时候,皆会毫不客气地麻烦对方。答不答应是对方的事情,她们只管将麻烦抛给彼此便是。
此般默契,倒也稀奇。
“她会答应的。冯争,你不了解她,她不愿离开京城不是因为生意。”狂鹤收回目光,眼神复杂地看向冯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