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如雨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冯争扯了扯缰绳,雷驹立马掉转方向,朝着来时路往回跑。她手中长枪急旋,将空中如飞蝗般射来的箭矢一一拨挡开来,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
第162章知道我是谁吗
利箭刺破长空发出不绝于耳的尖啸声,铁制箭镞与神凤枪相撞,火花四溅。
冯争驾驭着雷驹向前狂奔,艰难地抵挡着空中密密麻麻的箭矢。眼前的路被一排手持木盾的黑衣人挡住,她们手握长枪,一旦雷驹靠近,便会毫不犹豫地刺出枪尖。
源源不断的黑衣人从密林中涌出,冯争渐感力不从心,她乘隙回头望了一眼。桑进已经带着应无双转身离去,只留下数不尽的黑衣人意图杀她夺枪。
雷驹的速度并未减慢,冯争收回视线,紧盯前方拦路的黑衣人。
“这枪暂且给你们,来日我必亲自取回。”重达数十斤的神凤枪从冯争手里猛地掷出。
万钧之力从天而降,拦在路前的数名黑衣人被砸得连连后退,在她们身旁的黑衣人立马补上位置。
冯争夹紧马肚,提起手中缰绳,随着一声高亢的“驾”脱口而出,一枚拳头大小的震天雷砸向拦路的黑衣人。
“嘭!”
爆炸声穿破层层密林,在山谷间轰然回荡。刹那间,惊起无数飞鸟走兽狂奔乱窜。
排成一列的拦马阵型被打乱,冯争俯下身子紧贴着雷驹背部,马蹄高高扬起,借着奔跑的冲劲纵身一跃。
雷驹载着冯争从漫天黄土里穿过,越过黑衣人的头顶,一人一马逃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
数十道箭矢从她们身边擦过,黑衣人的普通战马总追不上冯争的雷驹,只能看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以及冯争充满怒气的声音
———“回去告诉桑进,应无双若有半分闪失,我要她项上人头!”
因为炸药扬起的尘土终于落定,黑衣人们扶起自己被炸伤的同伴准备返回桑宅。
“那位少年用枪的时候很像将军。”
“用枪的将军已经死了,现在的将军用刀。”
“以前的将军教我们杀人是为救人,现在的将军只叫我们杀人。春娘,若那少年稍有不慎,就死在我们的箭下了。”
“易姐,我们只要听军令就好了。”
时隔十七年,应无双和冯争的出现,让曾经的破衣卫将士再次想起了带着她们征战沙场的平北将军。
春娘扶着身旁被炸伤的易彩禾,震天雷威力不小,以那少年的本事完全可以将炸药扔到易姐的盾牌之后,炸死三四个人绰绰有余。
可震天雷准确地落在了易姐等人三步外的地方,少年只想让拦马阵散开,并不想杀了她们。
“将军的军令里禁止我等伤害平民百姓。”易彩禾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眼睛里泛着水光,不知是因为身上的哪一处痛苦在流泪。
春娘握紧易彩禾的手,嗓音沙哑:“将军抛弃了我们,旧令不听也罢。”
“将军抛弃我们,我们抛弃百姓,都错了。”易彩禾推开春娘,沾满尘土的双手抚上脸颊,泪水便和着尘土落下来。
今日随桑进出来埋伏冯争和应无双的均是十七年前的破衣卫旧部,应将军曾说“见枪如见人”。
数百人共同扛着一杆区区六十斤左右的长枪,却觉得自己的肩膀被压弯,连带着腿脚都被压进了泥地里,寸步难行。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只能看到神凤枪,记忆里模糊的身影越发清晰。
东饶关,桑宅
“她是应将军的女儿?怎麽和应将军一点也不像?”
“可不是,鼻子眼睛没一处相像,桑进……桑将军是不是抓错人了?”
“霍校尉待会儿就来了,她来了就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应无双了。”
腰腹处传来痛感,迷迷糊糊中应无双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缓缓睁开眼睛。
两张肤色略黑、近乎一样的脸凑到眼前,其中一人见她醒了立马露出大白牙笑起来,另一人手里端着一碗药,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把药喝了。”
盛药的瓷碗递到了嘴边,应无双闻了闻味道便知这是能让她暂时失去力气的迷药。她默不作声地接过瓷碗,递到嘴边吹了吹,只碰了一下嘴唇就挪开了碗。
“有些烫,可否晾凉后再喝?”应无双与两人打商量。
给她递药的女子身着青衫,闻言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麻烦。”
“你皮糙肉厚的不怕烫,还不允许别人怕烫了。”另一人从应无双手中拿回瓷碗,她摸了摸碗底,“确实有些烫,晾一会儿再喝吧。”
眼前的两个女人年龄相仿,长相也相似,乍一看她们的五官几乎一样,应该是一对双生子。
穿青衫的女子较为壮硕,脾气也急躁些。另一个露着大白牙爱笑的女子身形精瘦,背着一把窄刀。
应无双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人,认真观察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身下是雕花梨木床,蜀锦织就的床帏泛着白金光泽,产自外邦的地毯铺在床边,一双沾了泥土的皂靴弄脏了这张价值不菲的地毯。
那双脏了的皂靴是她的。
临窗的乌木书案上摆放着各类古玩,房屋四壁挂满了洒金古画,几无缝隙,满室的贵气扑面而来。
一个被强行抓来的俘虏为何能住进这麽好的屋子?
“两位前辈,和我一起的持枪少年在哪?”应无双没见到冯争,担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