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微脸爆红,她嘟囔道:“喜欢,不过下雨知道回家的傻子才是我的最爱。”
秋雨丝丝飘落,易微其实很明白他为什么站在这里。
回家之前,他忧心忡忡地问自己,需不需要跟她一起回家,大抵也怕她委屈后哭泣,久久等待也无非寻一个她还好的答案。
徐应初转身握上车把手,他说:“我回家了,记得多爱我一点。”
第50章贪心我把自己送给你够不够?……
四十来年的傲娇不允许孙松月向一个比自己少活了半辈子的孩子低头,她松懈了态度,但也仅仅是态度,毕竟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辨明的,更何况这将是伴自己女儿余生的人,考察理应谨慎细致,甚至在必要时不得不持一些保守,甚至说是怀疑的态度。
眼看着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又开始止步不前,易微有些焦灼,她想着让当事人碰面,让徐应初有机会展示真正的自己,但母亲对此表现得似乎并不热衷。
孙松月拨了拨绿植的叶片,漫不经心道:“急什么?你们不是才谈两个月吗?”
易微微红着脸,不自在地碾了碾手指:“那不是想让你跟爸爸帮我把把关嘛。”
孙松月好笑地问她:“那你跟前对象谈恋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茬?当年要不是你爸半夜起来上厕所撞到你满面春风跟人家煲电话粥,我们估计这辈子都对你这段地下恋情无从得知了。”
“那不一样……”易微一味争辩,但举不出半个用作说服的理由。
“哪里不一样?你想说这次是真爱?”孙松月睨她,“我不阻碍你跟他恋爱,但我希望你是在深切体会过之后得出的答案,而不是热情上头时的盲目冲动。”
“爱情不是一张考卷,你不需要在有限时间内做出任何答复,你很年轻,有很多时间去感受和贴近他。”
“我希望你在深思熟虑后将他带到我面前,而不是浪费你我的时间在一个你自己都领悟不透彻的人身上,那我自然无需保证自己以足够的耐心去理解他。”
母亲将话说得很绝情,但这也从反面证实了她对这段恋情仍保有强烈的支持态度,这让易微重重松了口气。
只是令她易微的是,母亲对徐应初似乎并不是言辞上说的那样漠不关心。
某天她发现,客厅电视常驻的黄金档电视剧变成了徐应初作品改编的影视剧,配上恶劣雷电天气时,母亲捂着眼尖叫,痛斥那简直是鬼片,结果第二天家里的电视机照样被点播相同的节目。
家里的书架混进了一些暗黑色系的书籍,易微起夜上厕所时险些被一摞未来得及开封上架的书绊倒,细看,原来是徐应初某部百万字的长篇小说,一套五册,限量精装版。
高中班长的摄影室开业,易微和徐应初如约去拍了情侣写真,为了刷存在感,易微故意把八十多个相框布满家中各个角落时,母亲毫无嫌弃之色,只是时而感慨徐应初不上相,吐槽摄影师技术差,明明徐应初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徐应初把易微看中的那套房子买下后,孙松月对于两个小年轻把房子选在不值钱的郊区地段这事表现得格外平静,她说:“反正是两个无业游民,不用通勤,住山洞都行。”
徐应初撤掉单人床,把书屋二层改造成了工作室,易微为了方便在岱林中街取景,在给出版社供稿的这段时间每天都窝在书屋工作。
当然,有父母监督,不可留宿,全靠徐应初风雨无阻的接送。
某天,孙松月盯着艳阳高照的天,蹙着眉感慨天气真差,说易微通勤太辛苦,于是全款给她买了辆代步车。
那时候易微都有些吃味,心道母亲明明心疼的是徐应初,却借她的花献佛。
孙松月是刀子嘴,也是豆腐心,这样相悖的组成结合为了这样刚柔并济的她,母亲似乎又找回了些年轻时的盎然。
易微被包裹在爱里,突觉那些降落在心的压力都散了精光,于是时间溜走便更加悄无声息。
时间很快来到了24年的最后一天,易微在晚饭后把在心里打了几百遍的草稿磕磕巴巴地念了出来。
“妈,我今晚能跟徐应初一块过节吗?”
于老一辈人而言,真正的跨年夜在除夕,元旦无非是日历的跳转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日子。
比起过节,刚刚这话里最值得琢磨的反倒是“今夜”二字,孤男寡女的夜晚,是很难不发生些什么的。
易微想她大抵还有的磨,但没成想母亲答应的如此容易。
“嗯,记得做好保护措施,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做外婆。”孙松月表情淡然道。
被长辈当面提点这事,易微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胡乱找了些话题来掩盖:“妈!你想什么呢?要说外婆,你早就有啾啾这个两岁多的外孙了。”
孙松月瞥她一眼:“你自个乐意给人家做后妈就算了,怎么还拉着我做后外婆?”
易微小声嘟囔:“后的是爸爸好吧?我可是亲妈。”
孙松月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这狗儿子是徐应初替你和你那前男友养的?”
“额……确实是这么个理。”易微有些赧然。
“那他还挺大度的。”孙松月轻笑一声,难得见她嘴里冒了句直接夸赞徐应初的话,只是似乎带着点绿油油的色彩。
恍然有种罪恶感,易微不敢再听下去,匆忙了断话题,拿起车钥匙就往岱林中街逃。
外头纷纷扬扬飘散着雪花,宜宁这座少雪的城市变得白茫茫一片,这样苍茫的夜色里,岱林中街变得越发沉寂。
节假日的缘故,街里为数不多的店今天都早早歇业休息了,唯梧桐树下的书屋依旧亮着昏黄的灯。
徐应初躺在灯光照耀到的雪地里,面上挂着笑,任由兴致勃勃的小狗在他身上画着粗略的梅花。
他长而翘的眼睫上挂了细碎的雪花,笑起来轻轻颤抖时漱漱落下,像是春日落樱。
易微没打搅,只噙着笑远远欣赏着一大一小玩闹,却见那双裹了点点星的眼忽地望了过来。
徐应初弯弯眼睛,张开双手,示意她躺过去。
易微顺从地俯趴在他的身体上方,侧耳听他的心跳,共享他并不算暖和的躯体温度。
她闷闷道:“突然发现,我好像丢了很多关于你的回忆。”
在这样的场景下,她突然想起高一那年的冬,宜宁也落了这样罕见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