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佩脑袋“嗡”地一下,失魂落魄地放了手,踉跄着走过去。
焦黑的墙板,被风吹得晃个不停,发出“吱呀吱呀”刺耳的响声。
一个瘦小的女孩趴在地上,散乱的头发被火熛过,发尾打着卷,也被风吹得飘啊,飘啊,晃个不停。
“月月”,沈佩佩喃喃着她的名字蹲下身,去拨开她头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少女的脸花了,口鼻沾了黑灰,表情也不扭曲,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
“月月”,沈佩佩,伸出手指擦去她眼下的灰尘,“月月,别睡了。”
“你的花生粥还没吃,去我家吃好不好……”
不知从哪走来个拿着半边碗的老太婆,眼睛盯着沈佩佩转了一圈,突然冲过来一把抢走了她已经被挤得掉在头发上的木头簪子。
沈佩佩被她扯得头皮疼,转过身想要抢回来,却发现她小孩子一样把簪子藏进怀里,畏畏缩缩地缩进墙角,看着她满脸的恐惧,“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什麽都没看到。”
对上她的目光,沈佩佩曲了曲手指,最後也只能默默转过身认栽。
“不是我放的火,不是我放的火”,那老太婆凄凉的哭声在一片混乱中格外刺耳,“我没看到,别打我,我没看到一个老和尚放火,我什麽都没看到……”
等等,
沈佩佩缓缓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她,“你说是一个老和尚放的火?”
"我没说,我没说。",老太婆把脸躲到手肘後面,“我没看到,我真的没看到,别打我,别打我了。”
“不是”,沈佩佩蹲下身,柔声哄道:“再说一遍,你看到了什麽?一个老和尚是不是?”
老太婆“呜呜呜”地哼着,从手肘缝偷偷瞄沈佩佩。
“你再想想?”,沈佩佩将自己身上所有口袋都摸了个遍,可她今天出来得急,什麽都没带,连个香囊都没有。
老太婆缩着身子,防备地看着她,嘴里还是“呜呜”个不停。
沈佩佩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赶紧去摸耳垂。
今日她出来得急,头上的簪子倒是拆了,耳环还没来得及取,希望刚才没有被人流挤掉。
摸到耳垂,沈佩佩的心又是一凉,果然还是被挤掉了。
她无奈地缩回手,小拇指却被头发勾了一下,耳旁突然响起细微的金属碰撞声,顺着发丝一抹,很快便碰到一个凉丝丝的东西,正是她的一只耳环。
沈佩佩欣喜地将耳环从头发上取下,拎着在老太婆眼前晃了晃,“你告诉我看见是谁防火,我就把这个给你。”
看到闪闪发光的翠玉耳环,老太婆终于不再“呜呜”地哼,手臂也从脸前拿开,小孩子一样好奇地凑上前,伸手就要抢。
沈佩佩缩手往後一躲,“你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给你。”
“我,我,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是一个老和尚放的火,是白眉毛的老和尚放的火。”
“好”,沈佩佩苦笑了一下,将耳环放在了她并拢摊开的手心,“给你了。”
她话音刚落,一旁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冲出一队黑衣黑甲,像官兵又不像官兵的人。
带头那人一看到老太婆,立马冲後面喊道:“在这!那老疯子在这!”
“走开”,那群人蜂蛹上来,踹了沈佩佩肩膀一脚,踹得她狠狠摔在地上。
“老东西,还挺能跑啊!”,带头的官兵手里拿着拇指粗的绳子,兜头盖脸地就套在老太婆头上,栓狗一样扯着她往外走。
老太婆双手抓着绳子,“呜呜哇哇”地乱叫,却还是反抗不了,躺在地上被拖着走了。
一阵大风刮过,天上掉下来了几滴水。
沈佩佩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攥紧了拳头。
一个绿色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是跑得满脸通红的崔静。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弯下腰,“终于找到你了,你看到月月了吗?”
“看到了。”,沈佩佩垂下眼睛,走到月月身边又蹲下,“她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