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冷泉的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了。
在琴艺这里,两方报名的女孩们都拼劲全力,弹奏这些精心保养的乐器,只听得两方的参赛人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奏出了流水一样的琴音,时而低回婉转,时而高亢猛烈,真可谓是绕梁三日。
“白诗中的那句‘大珠小珠落玉盘’久有盛名,我却一直难以想象,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注)
冷泉兴奋地夸赞一位弘徽殿女御身边的琵琶弹得出神入化的女房,并给予了赏赐,中纳言喜笑颜开。
可是梅壶女御这边的女房同样技艺娴熟,如何比拼呢?
这之后就要看外援了。
两位女御的娘家人,也就是源氏和中纳言都从外面请来了乐师,他们早已在舞台上集合完毕,只等待贵人的召见。
乐师们是真正靠音乐吃饭的手艺人,无论从技巧还是经验上都让众人交口称赞。
虽然梅壶女御这边的乐师十分优秀,但当弘徽殿女御那边的一位乐师边弹奏古琴,边吟唱《催马乐》的时候,所有经历过桐壶时代的人们都知道,这一回合胜负已定。
“此殿尊荣,富贵双全。子孙繁昌,瓜瓞绵绵。添造华屋,三轩四轩。此殿尊荣,富贵双全……”(注)
随着乐师吟唱这首桐壶帝昔日最爱的曲子,受过他恩惠的女官内侍都留下了怀念的泪水,藤壶母后和冷泉泪水涟涟,想起这首桐壶帝几乎每周都要听的金曲陪伴了自己的青葱岁月的淑子也十分动容。
至于源氏呢?
遗传自老爹的、情深不能自抑的他,早哭趴下了。
说哭就哭,半点不卡顿的那种。
于是大打情怀牌的中纳言没有悬念地帮女儿赢得了这一回合的胜利。
弘徽殿女御女御向秋好微微扬起脖子,秋好岿然不动。
感情牌,她也有个重量级的呢。
随着乐合的结束,乐师退场,女官侍女们按照之前商定好的流程迅速撤下乐器,留下了御座前宽敞的空间,用来铺开案桌和料纸,进行画合比赛。
赤橙黄绿青蓝紫,水墨交映间,一幅幅美景被生动展现,往日有些不出众的侍女们,此时洋溢着被掩藏已久的光彩,用手中的画笔,画出了这个色彩斑斓的夏天。
“最是好景君须记,莫忘橙黄橘绿时。”(注)
看着一位女官呈上的似乎果实近在眼前的新颖写实画作,淑子赞叹。
与前一回合一样,两方人马依旧是不相上下,于是外援梅开二度。
这回到场的不是画师,而是两方大臣早就准备好的画作。这些珍贵的名家大作被装在散发檀木香气的珍贵盒子里,被两方的女童们细心捧进来。
两方都准备了当代名家大作和历朝历代的珍贵古画,似乎场面再一次胶着起来。
中纳言挑眉看向源氏,今日这样的场合下,中登中纳言再一次打扮得像个花孔雀,离得老远淑子都能看见他拿着古画向源氏炫耀的表情。
源氏依旧风轻云淡,拿出他几十年的装X本领,不疾不徐地从一个破旧藤箱里取出几幅看似装裱普通的画作。
没错,这个内心也有危机感的登子还专门准备了战损藤箱,用来赚同情分。
就在中纳言觉得源氏肯定是在作妖的时候,梅壶女御这边有人情世故点满的女房已经在源氏内大臣赞赏的、表示可以加鸡腿的眼光中含泪(故意大声)惊呼:
“原来画上的是内大臣流放时的艰难岁月啊!”
听到这样的高喊,众人也不在意礼仪了,纷纷想鉴赏源氏的亲笔。
冷泉也走下御座,坐在源氏的身边,一幅一幅地从画中感受那曾经的艰难岁月。
当时的皇太后步步紧逼、母后被迫出家、姨母每天一日三遍地关心自己的衣食住行,这个父皇钦点的保护人也被流放受苦……
看着冷泉微红的眼眶,和那一大一小相似的、含泪对视的美丽面容,中纳言恨恨闭眼:
输了!
辣鸡源氏,胜之不武!
至此,两方打成平手,只等最后的诗合定胜负。
“咱们这次玩个花样,双方当场作诗或者和歌,主题是描述夏天的各种植物吧。”
在冷泉的疑惑和期待下,淑子提议:
“众位选手的作品仅标记序号,不标记姓名,除了收取料纸的巡视女官,没人知道这些诗作是谁写的,这样我们更加公平公正地排出名次,也看看谁是今天的魁首。”
这时候,学士们有文章比拼,也有效仿西国的“魁首”名号,但那都是男人们的故事,况且匿名评比确实是鲜有人用。
毕竟这是个拼祖宗和血统的地方啊。
“这个有意思,朕也想看看谁是今天的女魁首。”冷泉也有了好奇心,转过头,却看见藤壶母后在笑。
面对儿子的疑惑,母后难得开怀:“要说起魁首,当年咱们淑子的诗文可是被先帝大加赞赏,她才是第一个女魁首呢。”(见《莺春》)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淑子给了崇拜的冷泉一个小小的回应。(注)
姐就是个传说,不要太崇拜我。(有点油腻了哈哈)
“我们还是看看今天的人才吧。”
淑子话落,诗合比赛开始,参加的女孩们在清凉殿中央各撑着小桌斟酌词句、奋笔疾书。
源氏和中纳言这两个帮不上忙的废物的企图在后面走来走去,还想利用上帝视角偷窥对方队伍的答卷,被淑子发话摁回去了。
“且看今日殿上人,只君双腿矫且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