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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啊,内大臣你给我出来啊,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坑女儿没本事开门是吧?”(注)
在淑子吩咐的打点放行下,宵禁时分,纠集了老宅人马的夫人一路通畅地跑到内大臣家。
哐哐砸门。
邻居们的宅子里也有不少仆从出来探头探脑,等着向主家汇报难得一见的热闹。
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本来不想理会的内大臣不情不愿地让门房快速放进来了夫人和她身后的虾兵蟹将。
至于按察大纳言则是在夫人的示意下跑去六条院,把窝在家中无能流泪的夕雾薅过来——两个人的事情,绝不能让云居雁一人承担!
“这么晚了,你不嫌丢人的吗?”已经准备休息、衣着随意的内大臣对着这位早就单方面离婚的夫人抱怨。
“明明是你自己的错,却要耽误云居雁的一辈子,就连老天都看不惯如此不慈不孝之人!”夫人站在了道德和道理的高地,开启嘲讽模式。
“你的女儿不尊敬父亲,你又有什么脸面呢?”
被打扰的内大臣的正夫人也很是不满,她有些后悔把家里的事情当笑话一样讲给进宫十年、归来依旧任性的女御了。
即使之前怨恨丈夫,但现在她已经和丈夫形成了利益共同体、站在了权贵阶级的顶层,就更要加倍维护这份利益,即使会伤害无辜的人。
不知不觉,她也已经被同化,自愿或不自知地成了他们的工具;而无论何时,这样的人都会一直存在。
而如果她和丈夫的地位能互相转变,如果社会能给她们更多的宽容,也许她们不会这样。
世界还是太爱他们了。
唉。
果然,自己和狗男人过不下去,这俩人却能假惺惺地当一辈子夫妻,真是天造地设的鸳鸯侣!
大纳言夫人被气得咬牙切齿,懒得废话了,直接对着己方人马挥挥手:“一起上!”
先打一顿、缓一缓心头之怒再说,然后趁机让人按照计划把云居雁抢走。
反正人手够多!
于是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按察大纳言夫人带来的家丁仆从围着内大臣一顿好打,内大臣被叫过来的儿子柏木红梅以及其他侍从们又从外围解围、对着家丁伸胳膊踢腿;
正夫人想要帮忙,发现自己即使想维护丈夫儿子也不想拉下脸面挤进那个混乱圈,于是带着侍女对着大纳言夫人冲来;
大纳言夫人丝毫不惧,领着自己已经束好头发的侍女们孔武有力地进入了战局,常年跟着丈夫在京外跑的夫人体力一流、哼哼哈嘿;
也只有这样强壮的母亲才能孕育出从小到大身体倍棒的云居雁吧。
此时被母亲的仆从闯到房间、砸开被锁住的竹帘木板解救出来的云居雁看着记忆中有史以来最热闹的场面、目瞪口呆。
思索了一秒钟,她果断加入战局,帮母亲薅“敌人们”的头发。
这一晚,内大臣一家人和外来的不速之客进行了充分的交流、激烈的谈话,双方得到了深入的了解,场面极其火热。
“啊,你们在干什么?不要打了啦!”
被按察大纳言拍门叫走夕雾后,不放心的源氏跟着儿子过来,就看到了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观,顿时偶像剧上身。
看了呼天抢地的废物爹和勇猛无比的云居雁一眼,自觉为了维护不被世俗理解的爱情的夕雾冲向了战局。
而意外,就在此时发生。
“嗷嗷嗷”冲过去的夕雾不小心踩到了不知道是谁被扯下来的绸衣片片,轻巧的丝绸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显示出了极低的摩擦力。
“啊啊啊”在夕雾逐渐变形的叫声中,变成狗刨前进姿势的他一路畅享丝滑,胡乱挥舞双手,撞到了刚刚被家丁解救出来的风暴中心内大臣的身上。
“刺啦——”一大块丝绸那么脆弱,轻飘飘地就这样在夕雾的手心里安家落户。
打架停止,全场寂静。
我该用什么回应内大臣迎风招展的赤~裸双腿?
以凝视?以沉默。(注)
被迫解放双腿的内大臣顾不上自己凌乱的发髻,他现在已经没心情管云居雁母女了,满脑子只庆幸上衣足够长,不至于让他赤身裸体;还有十足的后悔,为什么仗着是在自己家就穿了一条单裤就出来打群架。
更后悔为什么和晦气的源氏当了亲戚,招来夕雾这个讨债的。
看着空荡荡的绸衣下对自己五体投地的夕雾和他手里的那块布料——啊,这和自己今日的裤子颜色一样呢。
真!巧!啊!
内大臣瞪着夕雾,恨不得就地踹飞这个晦气东西。
趴在地上的夕雾数着地板的纹路,根本不敢抬头。
上天作证,他真的不是故意扒未来岳父裤子的!
都是前世因缘的错!
(前世因缘找到了新的黑锅赞助商,真是父子相承啊。)
因为靶子的被迫漏风,局势稍微缓和起来,源氏也准备进去捞儿子,顺便大放厥词了。
“我看你还是德行不够,才有今日的祸患。”源氏甩着扇子、凹着造型走进屋内,在内大臣的怒气冲冲面前搔首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