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绪初说,「庭樾这样子也说不了什麽。」
「也对也对,」刘副院应和道,「那我安排间休息室,您去歇会儿?」
「不用麻烦,」孟绪初脱下无菌服,指了指江骞对刘副院说:「给他也拿一套吧。」
「什麽?」
刘副院差点以为孟绪初说错了,就见他对江骞笑笑,柔声说:「庭樾说要见你。」
江骞眉心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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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需要保持安静,病人才能更好地休息,监护室外尤甚。
孟绪初坐在外面,看江骞换上无菌服,在护士的带领下进入那道厚重的白色大门。
刘副院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声问需不需要给他一杯热水。
孟绪初摆了摆手,说:「你去忙吧。」
刘副院只得悄声离开。
走廊里更安静了,孟绪初靠在椅背上,金属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从後背传进心脏。
他轻轻闭上眼,想到了十几分钟前的事。
昏暗的监护室内没有开灯,仪器滴滴答答响着。
孟绪初在病床前坐下,看眼前形同死尸般的人。
床边其实还站了一位律师,但他只是安静地站了一会儿,仿佛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很快离开了。
於是孟绪初也没有问。
他其实很久没跟穆庭樾说过话了,仔细想想没什麽好说的。
但穆庭樾要说的他都能猜到,无非是「绪初你好不好」「绪初你最近在做什麽」「绪初你恨我吗」。
孟绪初说:「一切都好。」
然後穆庭樾会咯咯地笑起来,声音断断续续。
他说:「我听护士说要下雨了,你身上不太痛快吧?」
孟绪初说:「还好。」
穆庭樾说:「你看起来很痛。」
孟绪初说:「还好。」
穆庭樾静静盯着他,然後笑容越拉越大丶
「我其实很高兴。」他说:「每到下雨你就会痛,所以每到下雨你就会想起我,恨我。那样死了,好像也还活着。」
孟绪初看了眼时钟。
穆庭樾说:「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超过五分钟吗?」
「我该走了。」孟绪初站起身。
「绪初!」穆庭樾叫住他:「最後一句,就一句。」
孟绪初停下脚步。
「再听我说最後一句,」穆庭樾撑着身体:「你过来一点。」
孟绪初回头,在阴影里回望了他一会儿,缓缓走进,弯下腰。
「谢谢。」穆庭樾用气音说:「能不能,叫他进来。」
孟绪初瞳孔微妙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