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国梁遗憾地锤了锤床:「但董事长也难过,他真的很爱林小姐,他事後特别自责……」
孟绪初不可置信地笑出声:「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是真的!」叶国梁强调:「当时我跟董事长一起进的浴室,林小姐在里面割|腕了,董事长抱她出来时哭得特别伤心,他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回来救下林小姐。」
「董事长真的是特别好的人,这事说到底也是林小姐有错啊,她不应该……还弄得林老师把一切都怪在董事长头上,要不然也不会……」
「够了。」孟绪初冷冷打断:「穆庭樾确实不是穆海德亲生的。」
叶老伯惊骇:「你丶你也知道?」
「但他也不是林阿姨的孩子。」孟绪初轻笑:「他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林阿姨不可能出轨。」
「什丶什麽?」叶国梁呆在了原处,孟绪初短短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他的认知范围外,以至於他完全忘了自己後面要说什麽。
大脑一片空白。
「怎丶怎麽会,」他喃喃道:「这是董事长告诉的!而且我还丶我分明听见了,我听见他们吵架,吵得很凶,林小姐哭得很厉害……如果不是那怎麽会……」
「穆海德骗你的。」孟绪初轻声说。
他用最轻的语气说出了最重的话:「他拿你当猴耍,还要你为他作证,对他感恩戴德。」
「不可能!」叶国梁激动起来。
「董事长是那麽好的人,他这些年……他一直接济我……我女儿出去打工不愿意回来了,也是他在帮我找,他帮了我这麽多年……」
「那找到了吗?」
叶国梁倏而怔住。
叶国梁有一个独生女,孟绪初也只是听说过,听说他年轻时喜欢喝酒,对女儿疏於照料,以至父女缘分浅薄。
女儿长大後毅然外出打工,等老人回过神来想再享受天伦之乐时,女儿早已离家多年杳无音信。
「这麽多年了,一个大活人,真想找还会找不到吗?」孟绪初说:「他就是用这个吊着你呢。」
孟绪初嗤笑一声:「我在他身边这麽多年,就没见他派任何人出去找过什麽。」
叶国梁还是摇头:「不丶不会的……董事长不会的……」
「还想不明白吗?」孟绪初悲哀地叹了一声:「那我问你,那天来找你喝酒的朋友,是谁?」
叶国梁彻彻底底僵住了。
他双目睁大,猩红的血丝逐渐布满其间。
因为他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熟悉的,笑意盎然的脸。不是别人,就是一直跟在穆海德的身边的管家。
他叫他老张。
老张……董丶董事长要杀了他……
「老张……不丶不会的……」叶国梁痛苦地抱住脑袋。
孟绪初平静地给出最後一击:「他一听我要来找你,吓得直接要把我们一起弄死呢,不是心虚又是什麽?」
叶国梁受了极大刺激般颤抖起来,发疯似的不停摇着头。
孟绪初一言不发注视老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平静的外表下,指尖其实也在发颤,因为失望丶因为痛苦丶因为愤怒,还因为积压太久的残忍的真相。
他偏过头,缓缓呼出一口滚烫的气,终於把话题转回了最开始。
「说吧,你刚才想说的,不然林老师也不会怎麽样?」
叶国梁仿佛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双目失神,双眼红肿地望着虚空。
「说啊!」
叶国梁一抖,褶皱的脸上顿时滑下两行浊泪,痛苦的揪住枕头:「他丶他把林老师从楼上……推下来了……」
「他是谁?」
「穆丶穆世鸿。」
孟绪初蹭地站了起来,椅子在身後拉出尖锐的响声,而後轰然倒地。
江骞紧跟着起身,撑着孟绪初的後背把他揽在怀里,孟绪初手心全是冷汗,体温低得不行,双目僵直地望着痛哭的老人。
「宝贝……」江骞轻轻揉着他的胸口:「宝贝,喘口气。」
孟绪初耳畔轰鸣,剧烈的动作让他胸腔疼痛,两眼发黑,喉咙里像堵了块大石头,连声音都发不出。
「你……」他指尖不住地发抖,说出的声音小儿细微:「你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