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小森打的拳?”巡花柳摆头否认,“猜错了,再猜猜看。”沐晴雪定睛细看,小森出招大开大合,沉肩落跛,刚猛雄浑,多走提、流、迫、直、分路数,并非咏春,而是——“是洪拳吗?”
“正是。”
天元宗武功很杂,聚集百家,八极、咏春、形意、八卦、洪拳、蔡李佛都有流传。
“小森,停手,先不练了。”巡花柳后退一步,收拳整装,抖抖衣襟,“沐姑娘睡醒了吗?睡醒就起来了。时候不早,去看看寨主夫人。”小森突感一阵不快,闷闷道:“她一起床,你就不和我练了。”
“啊——?”寻花柳傻眼,“你是掉醋坛子里了?”……
小婢带着三人找到顾长歌,他向三人笑道:“三位昨晚睡得可好?”
“很好很好,”巡花柳开门见山,“话说长歌兄,你昨日说寨主夫人身患怪病。”顾长歌无奈叹气,“嗯,是啊,夫人身患奇病。”
“有请过大夫吗?”
“请过很多了。”
“他们怎么说?”
顾长歌略微诧异,“巡小弟很在意此事?具体详情我也不知,不过这么多大夫,无一人能治好这病。”
“其实在下略懂医术,曾在西湖风月楼行医。顾兄,能否带我去瞧瞧夫人?”顾长歌一怔,“巡兄弟会医术?我去问问寨主。”……
寨主屋中。
顾长歌向顾君临说明来意。
顾君临仍是憔悴得不行,双眼布满血丝,“这位巡小兄弟,你是想为我妻子看病?”巡花柳道:“正是。”
顾君临凄凉叹息,“多谢小兄弟好心。内人的病,十分古怪,我曾请过数十位高医,但没人能治好。”
“寨主,看开些,说不定我能治好呢?”
“那就…上楼试试吧。”
顾君临为他引路,其实他心中不抱多少期望。
顾长歌驻足不前,拱手告辞,“寨主,我还有事要做,就先失陪了。”……
二楼卧室,门窗紧闭,纱帘遮光,昏昏暗暗。
室中一张简朴木床,一位美妇人卧躺其上,身盖厚重棉被,双目轻闭,容姿绝美,冰肌玉骨,细眉红唇,宛若雪山的白莲般高洁冷艳。
美妇听闻脚步声,艰难睁开眼,“夫君——”,声音气若游丝,虚弱无力。
顾君临快步走到妻子身侧,用手轻抚冰美人的脸颊,“烟儿,我又叫了大夫为你看病。”冰美人惨然一笑,“没用的,请过这么多了,我这病没法治的。叫他回去吧。”巡花柳略显尴尬,咳嗽一声,“额,那个,夫人,不妨让在下把个脉试试?”顾君临柔声劝慰道:“烟儿,让他看看吧。”
“诶,”美妇叹气,朝着巡花柳道:“大夫,您请吧。”巡花柳躬身向前,“夫人,不知怎么称呼?”
美妇应道:“妾身姓苏,名烟轻。大夫贵姓?”
“我姓巡,请让我先号个脉。”
苏轻烟艰难探出手腕,巧手纤细修长。
巡花柳意外道:“夫人手脚还能动吗?我听顾长歌兄弟所言,还以为您四肢瘫痪了。”美妇轻轻摇头,“不…不是的,我身体好冷,冷到全身都僵住了,只能这样微微动一动。”
“原来如此。”巡花柳伸手搭在脉上,肌肤相触,入手一片寒冷,他面上平静,心中暗惊。
待按脉细查,更为心惊,他生平从未见过这般脉相,血液流动极慢,几乎凝固,脉络相隔良久良久,才缓缓跳动一下,与活死人无异。
“真是半脚踏进鬼门关啊…”
顾君临关切问道:“巡大夫,能诊出什么吗?”
“夫人血太僵太冷了,诊不出来,可以把胸口被子挪开点吗?”苏轻烟道:“大夫…我…冷…才盖的被子。”
“这样啊,”巡花柳手腕一翻,倒扣住苏轻烟手腕寸关命脉,提息运气,将自己体内的内力真元渡给苏轻烟,“夫人,我试着帮你暖暖身子。”真元流转苏轻烟全身脉络,先穿四肢后贯体心,苏轻烟只觉身体血液流速忽快,四肢百骸逐渐升温,身体寒冷顿减。
她并非会武之人,并不知是引渡真元抵抗寒气,只觉是巡花柳医术高明。
顾君临倒是看出其中不易,这并非医术高明,而是内力运用精妙,真气游走周身,汇聚丹田,既可稍微抵抗病寒,亦可探寻病因,只有对人体经脉了如指掌,且内力深厚之人方能做到。
这位巡小兄弟,也许真有些东西,他心中又惊又喜。
巡花柳细心体会内力流转情况,苏轻烟病患的寒源病根,大致在主体躯干。
他缓缓掀起被子,“苏夫人,现在你还冷吗?”苏轻烟身体暖洋洋,敬佩道:“好很多了,大夫,您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