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雪茸活下来,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莎伦顿下手,盯着他的脸打量了许久,然后轻笑了一声:“那他是来干什么的?真是来收养这群孩子?放着其他孤儿院里那么多健康、漂亮的孩子不要,专程跑来这里?”
闻玉白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地和她对峙:“那您不也是专门挑这样的孩子收养吗?是为了爱心吗?如果是,那为什么他不可以?”
莎伦一听,笑了笑没作声,站起身来,应当是不打算再奉陪了。
见她真要甩手不管了,闻玉白咬紧了牙关,威胁道:“他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活不了多久。”
哪怕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她是导致孩子失踪的真凶,但是给雪茸投毒的罪名依旧可以将她处死。闻玉白只能赌她惜命——为了利益不惜害死这么多孩子的人,一定是个舍不得死的混账。
可莎伦的情绪却并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道:“我这里没有你要的解药。不过你放心,他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眼看着那人头也不回地离开,闻玉白的手紧紧握拳,额头也爆起青筋来。
病床上,雪茸紧闭双眼,虽然症状有所缓解,但还在发着高烧,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打得透湿。
闻玉白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他想将那人滚烫的手掌拢进手心里,贴到自己的眉心,脚步却在挪动的瞬间又收了回去——不合适,没意义,不应当。
可如果自己没带他过去好了,他又想,如果自己能替他承受这一遭就好了。
这个念头响起的一瞬间,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闻玉白彻底淹没。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疲惫地质问着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替一个人承担痛苦?为什么会在意自己的猎物、一个终究要死掉的逃犯的安慰?
怜悯,担忧,同情,明明就是猎犬最不需要的东西,自己此时此刻,又为什么被这些种种困扰?
他不敢深想这件事情,只能要让自己忙碌起来,用行动去暂时掩藏那快要压垮他的困惑与痛苦。
他抹了一把脸调整状态,接着站起身来,快速将射中雪茸的那根细针包好,又拿出一张信纸,写出了雪茸的症状表现,最后又从药柜里取了一些莎伦喂给他的药材,一同放进信封装好。
他花了两枚金币,聘来了附近最快的邮鸽,叮嘱它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给埃城的许济世。
如果他能有办法就好了。看着箭一般飞速离去的邮鸽,闻玉白在心中默念着,救救他吧,拜托了。
送走了邮鸽之后,闻玉白又忙着去研究药柜里其他的药剂。他并不懂医术,却也知道这柜子上的东西只能治治寻常的外伤小疾。
整个古堡里,除了这间办公室里,再没有别处有任何药剂的味道,这一点,闻玉白十分确定。
难道,真的没有解药?闻玉白只感觉自己的手心彻底凉了下去。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办公室的门被“嘭”地一声推开了。
推门的是梅尔。闻玉白这才恍惚地想起,自己还没有通知他的同伴们。
果不其然,那人得知消息后就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三两步冲到了床边,看到那一副破碎模样的雪茸,金色的猫眼瞬间变得猩红。
他应当是想做些什么的,却又不敢随意地触碰病号,眼看着手都颤抖了起来,这才强压着怒火抬头问闻玉白:“怎么回事??”
确实是自己的疏忽,对方兴师问罪也是应该的。闻玉白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躲闪:“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他。”
听到这里,梅尔几乎已经喷薄到了嘴边的脏话忽然找不到出口了——他们是猎犬与猎物的关系,雪茸在遇到他的第一面开始,本就该没了命的。
这么久都没要他的命,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又何来保护的义务?
闻玉白亲耳听着这黑猫的心跳气到了爆炸的边缘,但经过两次深呼吸的调整,梅尔又硬生生将自己的怒火死死压制住了。
他眼睁睁看着梅尔将雪茸从病床上打横抱起,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临行前,梅尔冷冰冰地开口道:“我不在乎这个案子,也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我只想用尽一切办法救他回来。所以,如果对方要求你退出调查,还请拜托配合。”
闻玉白垂下眸子,没有作声,却也算是默认了。
梅尔说:“先前的宽宏大量和出手相救万分感谢,希望从这里离开之后,你跟他就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他便抱着雪茸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