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之啊,我十分欣赏你的才干,如今我家中二女儿恰与你适龄,不是我自夸,那真是才貌双全,温婉知礼,善解人意,持家有道……”
不等沈恒吹嘘完,就被齐修远干脆利落地打断。
“多谢沈大人抬爱,只是婚姻大事应由父母做主,家母已经在为明之相看了。”
沈恒脸上的笑容凝住,转为不可置信的惊愕。
不对啊,他请齐修远来家里做客之前还确认过,他明明还未订亲啊。
他脱口而出:“贤侄,难道你我就没有做翁婿的缘分了?可是你对我,对家里有什么不满意的?”
齐修远淡淡颔首:“贵府一切都很好,是明之身份低微,人小官轻,不敢攀折沈家明珠。沈大人,下官告辞了。”
说罢不等沈恒再出言挽留,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恒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微微张开嘴。
到嘴的鸭子飞了?
他那么大一个好女婿,没了???
*
入夜,沈家祠堂烛火通明。
沈恒手里拿着戒尺,气得嘴唇直哆嗦,“你跟齐修远说什么了?为什么人家没看上你?!”
沈颂仪跪在蒲团上,后背挺得直直的,泫然欲泣,眼圈红红地看着他。
“爹爹冤枉人,女儿什么都没做,连齐编修的面都没见到人就走了,谁知道他为什么看不上女儿啊。”
她往身后瞄了一眼,赵岚站在烛火照不到的门边上,半个身子笼在阴影里,面目晦暗不清。
沈颂仪小声嘀咕,“说不定是家里有人见不得女儿嫁得好,才故意使坏呢。”
沈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回头问:“月儿呢?叫她也来祠堂跪着!快嫁人的人了还那么毛毛躁躁,简直丢人现眼!”
一定是她藏在屏风后面偷看,又当着齐修远的面摔了个大马趴,让他以为沈家女儿都是这般做派,才会拒亲的!
家主一声令下,没一会儿就把已经钻被窝的沈令月拎到了祠堂。
不儿,齐修远不愿意娶二姐,关她什么事???”
沈令月挣脱仆妇的控制,死活不肯跪下认错,梗着脖子瞪沈恒:“你讲不讲理啊,明明是她先推我的!”
“好端端的,仪儿推你干什么?”沈恒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的道:“谁让你去看热闹的?你要是在自己屋里好好待着,仪儿能推着你吗?”
……这什么诡辩!
沈令月倔脾气上来了,“如果真是我故意破坏二姐亲事,就,就天打雷劈!”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颂仪,“二姐,轮到你发誓了,你敢吗?”
沈颂仪害怕地缩了下身子,“三妹妹你别这样,你让我说什么我都认。对,都是我做的,爹爹你要打要骂就冲我来吧,女儿绝无怨言……”
她越说越委屈,捏着帕子嘤嘤哭了起来。
“你还敢倒打一耙?!”
沈令月张牙舞爪地扑过去,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柳姨娘一把抱住大腿,不停地哀求。
“三小姐息怒啊,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二小姐吧!您已经有了圣上赐婚,顶顶好的姻缘,难道您忍心看着二小姐嫁不出去熬成老姑娘吗?”
柳姨娘哭得梨花带雨,突然后退两步朝她不停磕头,“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您打我骂我想怎么出气都可以,不能毁了二小姐的一辈子啊!”
“呜呜呜姨娘……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得罪了三妹妹……谁让我们母女命苦呢……”
柳姨娘和沈颂仪抱头痛哭,那叫一个凄惨。
沈令月又气又急,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乱麻,说不出话来,脑子也是懵的。
老天在上,她下午一直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屋里看话本儿,谁知道齐修远抽什么风,突然就反悔了啊。
就算她在他面前摔了一跤,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再说她巴不得拍手同意沈颂仪嫁给齐修远这门“好婚事”呢,干嘛还要去搅局?
突然她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明明是你们自己嫌弃齐修远没钱没前途,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哭声一停,柳姨娘梨花带雨地望向沈恒:“老爷,妾身是什么身份,哪敢嫌弃您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