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了这一番,人倒是应该没什么问题,况且再怎么说也不过就是个筑基。
真要干起来,吐口唾沫也把他淹死了。
宁尘左右一想,也别墨迹了,最后还不是要来一出开门见山。
人生地不熟,他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躲拐角让阿翎影遁在自己影子里,晃晃悠悠看着似孤身一人,大步往吉兴当铺走去。
宁尘往门里进的时候,那吴少陵躺在那打着呼噜,连眼都没睁,只有当铺头柜恭恭敬敬迎上来,旁边还跟了一个点头哈腰的学徒小厮。
宁尘原来还琢磨,不如踹吴少陵一脚弄醒得了,可又怕以后用人家的时候脸上不好看,于是只客客气气与头柜作了个揖。
那头柜恭敬道:“这位贵客,您是典质还是赎当?”
“哦,我代辰州柳七娘,来给吴公子送一封信。”
头柜是个凡夫俗子,根本不晓得什么潇湘楼柳七娘的。
可门外头吴少陵却像屁股下边炸了颗大头鞭炮,噌地蹦起高来。
他一步抢进店里,大叫:“老袁!关门上板停业落锁!今儿买卖就干到这儿!”
“东家……您这……”
“麻溜的!还叫我说第二遍?!那谁!起茶倒水!果盘点心都摆上!”他横眉竖眼,呜呜喳喳指挥半天,人近到宁尘身前时却脸色一抹,登时化作阳光灿烂一张笑模样:“远道而来,未能远迎,恕罪恕罪!敢问贵上下?”
“吴公子客气了,在下免贵复姓独孤,排行十三。”
吴少陵嘴上不停,嘘寒问暖。
“十三兄弟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哇。辰州最近天气如何?风调雨顺?极好极好。是从羌州过来还是坐得船?哦,走的青岚江啊,江上风景可还能入眼?”
他满嘴浮言,只待手下人布好茶点,这才手一挥将他们驱出房间,又掐了屏蔽法决,牢牢护住了两人所在。
展了禁制,吴少陵脸色便严肃起来,拱手道:“十三兄弟,把七娘手书请出来吧。”
宁尘手腕一翻,从星陨戒中夹出信来,却不急着递他:“吴兄,有言在先。您看完了信,还望借我一观。若是不允,十三就此别过。”
吴少陵沉吟片刻,点点头:“虽不知十三兄弟为何如此慎重,但我与楼主之间倒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你若执意要看,我与君同观就是了。”
宁尘心中舒快许多,伸手将信递于吴少陵。
吴少陵手指运上法决向信上法封一点,流光一滑,抽出笺来,敞敞亮亮铺在桌上,与宁尘一同观瞧起来。
但见信上几行花簪小楷,俊雅锋锐,自柳七娘亲书无疑。
——此递信者独孤十三
人中豪杰也。
特遣你处调用,请善待之。
别有用心之想,切莫加之。
有不情之请者,望尽心助之。
钱债于你我,自此两清。
书信落款处,秀笔点睛勾了一片柳叶图样,却不留名。
吴少陵点点头,嘴上露出一抹微笑,朗声道:“原来十三兄弟是来替七娘还债的,那今日便清账吧。”
宁尘一瞪眼:“啊?什么账?”
吴少陵点点书信最后一句:“七娘先前欠了我不少钱,送你过来说是钱债两清,意思不就是让你带钱来清账的么?”
宁尘一捏拳头,这他妈柳轻菀,又来吃老子的!
脸上却不能作色,只硬邦邦朝吴少陵一笑:“七娘没和我说啊……”
“这样吧,要不十三兄再回去辰州问问,问清楚了,咱们再行会账。”
来来回回这么个跑法也不是事儿啊,宁尘暗自咬牙切齿,心说等着回去了一定得给柳七娘好瞧。他嘴角抽了两下:“她欠你多少钱?”
吴少陵俩巴掌一翻:“连本带利,二十万灵石。”
二十万对宁尘来说九牛一毛,可就这么愣给人一把一把往下薅羊毛能不疼吗。
他勉强没叫自己露出呲牙裂嘴的模样,俩戒指一点,给吴少陵送了二十万过去。
吴少陵高高兴兴收了,给宁尘又斟好香茶:“听楼主意思,十三兄此行也是有事要我帮忙?”
“正是。”
“我看十三兄神意坚实,似是已有灵觉期后期气象,可否明示修为?”
宁尘不禁心中暗惊。
只因合欢真诀法纲全然不同其他玄法,自己才能遥观旁人修为高低。
可世间其他修士,哪怕高阶探查低阶修为,若不交手,也只有抚顶搭脉才能探得真切。
而金丹以下道心未结,揣度修为更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