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咳咳,”她舔舐掉唇边的血,哑着嗓子,在【刘佳仪】流泪的眼睛里说着:“她从来不觉得把你养大是个错误的决定,你是她做过的最值钱的一笔买卖。”
“你让她又重新养了一遍小时候的自己。”
“她说,谢谢你出现在她短暂的生命中。”
“佳仪,想办法跑吧,这一次她没办法帮你偷灵魂纸币了。”
“她是谁?”
“同我一样,都是被人所遗忘的怪物罢了,我与她们唯一的不同,就是我比她们更加幸运。”吴语笙终于扯断了被毒血腐蚀的荆棘,她轻轻推开【刘佳仪】,抄起断剑和赶来的陆驿站一前一后堵死了白六的退路。
“救兵来了。”
她的断剑稳稳的刺进了白六的后心,但这点伤害刮痧,【本源】彻底碎成渣,她握着仅存的剑柄,挥向了白六的后脑。
“雕虫小技。”
他压低身体,陆驿站的重剑削掉了她一半的剑柄,吴语笙咬着牙,她还保持着挥棍的动作,傀儡丝钻进了她的关节,挥变成了刺,她及时调转方向,紧急剎车搓掉了她的鞋底,吴语笙扯住身上的傀儡丝,用这些丝勒住了白六的脖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真以为我一点长进都没有吗?”红色的血顺着傀儡丝下滑,染红了白六的衬衫领,他还在继续自己的“演奏”,身体后仰,减轻了脖颈上的压力:“是吗?你真的舍得杀掉我吗?”
“小笙?”
王雅的脸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她熟悉的样子,高马尾,红耳穗,她墨绿的眼眸倒映着吴语笙血肉模糊的脸,微笑着开口:“小笙,我好痛,你放开我好吗?”
“你这招对我没用!”她声嘶力竭,拼尽全力和白六的控制抗衡着:“起码让我成功一次!”
“我不是你们眼中尸位素餐的花瓶摆件!”
她关节里的傀儡丝悉数崩断,白六的脖颈也终于出现了狰狞的伤口,他嘴角上扬,语气放松:“还是小孩心性啊……”
“你成长的道路,还很漫长。”
绿色狙击枪的枪口对准了她的额头,子弹贯穿,灼烧般的痛楚让她有一瞬的失神,手下力度放松,强大的后坐力让她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她的左眼里钻出一只翅膀残破的蓝蝶,这只蝶扇动着自己的翅膀,在她眼前碎成了灰色的粉末。
一个【吴语笙】的灵魂碎裂了。
“怎么会这样……”她的脑袋从未如此混沌过,挣扎着用胳膊撑起身体,吴语笙像一只溢满红酒的酒杯,哪怕动作幅度再小,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失。
眼看白六又要开枪,她的身体比迟钝的脑袋更快运作,她用胸膛堵住了枪口,拦下了那两颗会打伤陆驿站和黑桃的子弹。
系统提示音响起,她看到自己的胸口成灰白色,吴语笙如释重负,她安心的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终于是……赶上了一次。”
“三颗子弹,是你赌错了。”
*
吴语笙这回真是一点神明应有的形象都没了,她是被唐二打和木柯抬着出来的,白柳这次没有昏,只是有些疲惫,脚步虚浮,匆匆赶来的陆驿站和黑桃搀了他一把:“没事吧?”
“她把白六对我造成的伤害全转嫁到自己身上了。”白柳取下胸前的海螺项链,鲜艳的蓝色像蒙了层灰,就连那颗珍珠都失去了光泽。
“邪神没有灵魂,但,她好像有。”
“她会死吗?”
黑桃很肯定的摇了摇头:“她不会死,尸体不可能再死第二次。”
“你个蜥蜴能不能嘴里吐点象牙!什么叫尸体再死第二次!?”被牧四诚找来的吴思贤揪住黑桃的领子,他比他矮,做这个威胁人的动作还是踮着脚的,看上去滑稽万分:“我妹没死!你再胡咧咧老子咬死你!”
“她真的死掉过,她身边有很多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为她默哀,现在也是。”黑桃看着吴语笙的方向,她平躺在地,呼出的气全是白的,血糊糊的脸上也有了些冰碴。廖科正在为她检查,周边除了熟人外根本没有第二个【吴语笙】。
“瞎说八道,我妹但凡有个三长两短……算了,我也没资格说这种话。”吴思贤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他毕竟只是个十九岁的学生,肩上的担子压弯了他的脊梁,白柳把吴语笙的项链塞进他的掌心里,说:“你带着这个去找查尔斯先生,他会告诉你华干将的地址。”
“她现在需要一把更适合她的剑了。”
“哗啦,哗啦。”
海浪冲刷,白色的人形物体被海水送到了拉莱耶的石桌前,白六停止了无聊的洗牌,他单膝跪地,手点了点吴语笙的脸颊。
“还活着吗?”
无人应答,她仿佛陷入了没有结局的噩梦,眉头紧皱,下唇被她咬出了血。
情况算不上好,但也没坏到哪去,白六从阿迪雅希丝的房间里拿出了条小毯子盖在了她身上,随后继续整理着面前的牌。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现实,医院。
吴语笙这一睡就睡了三四天,现在还在icu躺着,期间被抢救了三次,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每一次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但总能在最危险的关头转危为安。
应该是那颗畸形的心脏在吊着她的命。
方点的记忆也被更正,从借住在他们那的好友妹妹到好友的好友,这个转变并没有影响她,反而亲自下厨给陪床的他们做了顿大餐。
虽然,色香味弃权。
五栋楼副本登录失败,白柳能蹦能跳,这可能是她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