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肃愣住。
杨今予可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串脚链的设计里还有这层意思。。
不过说来也寸,这一代的小孩,已经不太研究这些古纹样的寓意了,不了解也正常。
闫肃想到母亲是研究古画的,父亲爱屋及乌,自然懂得不少。
他硬着头皮抬头,从父亲无法置信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一片灰色的堡垒,瞬息间塌落成一盘散沙。
摇摇欲坠。
少年如坠冰窖,手脚都没了温度:“爸。。我。。”
“来,你说,给你个机会,小肃,好好解释一下。”父亲长出一口气。
突然放缓了语气,闫肃居然从里面听出了几分颤抖。
父亲在害怕他会给出的结果。
但他辩无可辩,窗户纸已经捅到这份上了,没必要再编一个谎来圆谎。归根结底,全是他的错。
闫肃放弃了挣扎,半垂下眼帘,嗓音消沉灰败:“您打我吧。”
“我让你解释!我听着!”闫父震怒。
闫肃闭了闭眼,跪姿虔诚:“我没有解释,事情就是这样没错,我和杨今予。。”
“荒谬!”闫父打断他。
攥着戒尺的指节隐隐发白,几乎要把那木杖捏碎。
习武一辈子的硬朗老人,气得下盘差点要站不稳。
闫父狠狠将戒尺摔在闫肃腿边,一脚踹在闫肃身上:“荒谬至极!”
闫肃没有防备,连人带蒲团一起被掀翻在地。
他又撑着爬起来,把蒲团摆正跪好。
闫肃低着头,轻轻呼吸了一口悠长的气。
说来也奇怪,在没有捅破窗户纸之前,他战战兢兢守护着心里的一方秘密,生怕一不留神就被看穿。
但被这么当头一棒挑明了,他感觉反倒惧意不在,横竖都是挨打而已。
说出来就说出来了,好像总要有这么一回的。
一时间,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闫肃撑起,令他无比坚定,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叛劲。
他想那股力量,全都是杨今予身上学到的孤勇。
闫肃抬眸:“我喜欢他,您打我吧。”
闫父瞳孔微张,仿佛听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眉宇都挤出了山沟。
随后又是一脚,将闫肃掀翻。
这一脚丝毫没有给闫肃喘息的余地,闫肃感觉像是被巨大的石块砸在身上,砸得他一时胸闷气短。
他艰难地爬起来,继续跪好。
梗着脖子道:“怎么罚我都认。”
闫父简直说不出话,重重喘着粗气。不敢相信他一手教养大的好儿子,给他上演了这么一出大逆不道的戏码。
闫肃疼得抽了口气,试图讲理:“您要是不解气,怎么打我都受得住,也是我该受的,从小您就教育我,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闫肃捂着胳膊与父亲对视,一字一句:“但我应该有选择喜好的权利。”
闫父苍老的眼珠直勾勾俯视着儿子。
那一瞬间他觉得儿子非常陌生,灼灼的眼睛里烧着火苗,里面呼之欲出一条峭直不屈的少年人的灵魂。
是他老了,还是儿子长大了?
闫父脚步微颤,往后退了两步,伸手伏在身后的太师椅把手上。
“爸。。”
“别叫我。”闫父抬手按住眉心,只觉得头疼欲裂。
“这件事我有愧于您,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要。。只要您不干涉我的选择。”闫肃微微俯身,朝父亲正正经经摆出道歉的姿态。
闫父低沉道:“不可能,闫肃,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没商量,你现在就断了你的念想。”
“我做不到。”闫肃回嘴。
“做不到也得做!你是闫家的独苗!你当着祖师爷的面,要江家枪断在你这儿,是吗?”闫父高声质问。